如今事态有变,你回黄泉关后,纵使我自京中送信给你,也用不着对他动手。
即便他不死,他们这事也成不了。
你先出去吧,我和濯缨这里有事商量。”
海市傲然忍泪行了礼,二话不说出门去了。
脚步声按捺不住地越来越急,最终几乎是奔跑着离开了方诸的院子。
濯缨听得分明,心内隐隐不忍。
“义父,这事不告诉海市,万一……”
方诸打断了他。
“海市这孩子没有城府,若是露出痕迹反为不妙。
你要回漠北,这正是难得的机缘,不可大意错失。
你哥哥左菩敦王与你叔父右菩敦王额尔齐向来不合,你回去正可有一番作为,我亦会遣人去襄助于你。”
“……是。”
濯缨答应了,又似有什么欲言又止。
方诸莞尔一笑,拍了拍濯缨的肩。
“那柘榴,我会照拂她,不会令她委屈。”
濯缨深深颔首,道:“誓死不辱使命。”
方诸又是一笑,清雅面孔犹如少年。
“亦是你自己的运命。
记住,本月朔日,你我轮值金城宫。”
“义父——”
濯缨起身出门前,忽然踌躇着说了一句,“海市她,她对您……”
那端方温和的白袍男子不容他再说下去,苦笑着摆了摆头。
“濯缨,我已是这样了,何苦拖累一个孩子。”
濯缨怔了片刻,匆忙行了礼,便向门外一路寻去。
寻到海市时,她正躺在屋顶,听见他来了,依然合着眼睛。
她不会是睡着了,只是气闷——如此凹凸冷硬的琉璃瓦,若不是他们这样有内功根基的人,根本难以安然躺卧,遑论睡眠。
濯缨亦不罗嗦,自胁下解了银壶出来在海市脸前摇晃。
海市眼也不睁,伸手抓过银壶,拧开便是一气痛饮。
畅快地嗳了口气,才眯眼望了望濯缨,嫣然一笑。
濯缨在她身旁并肩躺下,问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
海市低低回答,“只是方才听淑容妃说了那么句话,心里忽然憋闷得慌。”
濯缨接过银壶一气饮尽。
“什么?”
“淑容妃对汤将军说,她恨他,恨他将她亲手送给别人。
我总觉得义父他,早晚也要将我亲手送给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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