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裕容看他这个点儿进门,便知是夜班刚结束。
正要问是否吃了早饭,颜幼卿已经将手里东西放在厨房窗台上:“我吃过早点了,给你带了两样。
就在院子里吃?”
“如此甚好。”
安裕容把瓦壶里的水浇完,颜幼卿已经搬了板凳,小几放在月季丛旁,将糖火烧与馄饨连同筷子汤匙摆妥当。
看峻轩兄一副喜孜孜袖手等吃模样,忍不住揶揄道:“赏花吃火烧,堪称雅事。”
安裕容哈哈笑,瞅着他接道:“对花看美人,岂不乐哉?”
“我不与你瞎扯,我去扫院子。”
颜幼卿脸一红,转身去杂屋里拖出一根大笤帚。
安裕容嘴里含着一只馄饨,匆忙咽下去:“哎,把地上槐蕊给我留着,好看。”
“回头下点雨就不好看了,和着泥浆专黏鞋底。”
“无妨,那泥浆也是带着清香的。”
“香不了半日,就该臭了。
况且洗刷起来多麻烦。”
“那你轻点儿扫,拢到筛子里,叫白大娘蒸槐花糕吃。”
颜幼卿乐了:“不是要留着好看么?”
安裕容正色道:“还是好吃比较要紧。”
颜幼卿一面扫,一面哧哧笑。
安裕容慢条斯理吃着火烧馄饨,问:“幼卿,你自己早间吃的什么?”
“豆浆和烧饼。”
“没肉?”
“烧饼里夹了肉。”
“烧饼夹的是猪头肉——猪头肉能算肉么?”
安裕容拿汤匙舀起一个馄饨,“来,吃一个。”
颜幼卿瞥一眼,装作不经意道:“我吃太撑,吃不下了,你赶紧趁热吃罢。”
安裕容把汤匙放下,故意大声叹气:“烧饼夹的猪头肉,馄饨包的精瘦肉。
你自己吃烧饼,给我吃馄饨。
幼卿,你这样,叫哥哥怎么还吃得下去?”
将碗一推,“我不吃了,我心里难受。”
除去借酒撒疯时候,颜幼卿头回看见峻轩兄这副无奈撒泼模样,不觉呆愣。
随即又好气又好笑,偏生无可奈何。
“过来。”
安裕容拍拍板凳另一端。
见他站着不动,起身端起碗,几步走近,舀起一只馄饨递到唇边:“张嘴。”
颜幼卿眼见着那张笑脸愈靠愈近,简直能数清眉睫几何,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