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授课的部分,自然是常见消化道肿瘤。
为了能让大家看清ppt,教室前排关掉了部分日光灯,大屏幕惨白发亮,而其实他的讲义上只有一张彩色消化道局部解剖图而已。
按c大医学院的传统,所有专业课皆双语教学。
岳芪洋站暗处,侧对学生,倚靠第一排课桌旁,有条不紊地讲着他的课。
他开着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当提及某些术语和特定用语时,混杂着她所熟悉的德式拉丁。
没有中文注释的解剖图就着没有中文翻译的讲课,她竟然全能理解,黎糯顿时崇拜起自己来。
嗯,果然经过多年医学院双语的摧残,效果显著。
大学老师大致也能分成几类,一类渊博儒雅,颇具大师风范;另一类风趣幽默,极受学生欢迎;还有一类慷慨激昂,适合教马哲之类的大课;而岳芪洋属于最后一类,他的讲解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过多的延伸,甚至连ppt都不做。
他的重点,似乎仅仅于用最一目了然的方式讲通一个知识点。
就像下医嘱般,一怎么怎么样,二怎么怎么样,三怎么怎么样,井井有条到令发指。
但是医学的确需要清晰的条理,她听完三节课后,顿时有了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课程最后,他打开灯,关上电脑,走到阶梯教室的走廊中间,按次序开始提问。
不是吧……
黎糯直冒汗,策划逃离,结果教室的椅子收起时“吱嘎”一声,引起全教室的注意。
站最后一排的她,或许是错觉,看到一丝讶异和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划过他漆黑的眼眸。
直到很久以后,黎糯仍怀疑,那天晚上她是不是被什么附了体,乃至做出了些荒谬的举动。
比如她本想离开,但终还是没有。
比如岳芪洋走廊里叫住她,问她第二天有空吗,她鬼使神差地点头,说“有”。
也许她是发现了,哪怕她认为自己已经将微小的情窦初开整理完毕,但埋心底的残根还不断地叫嚣。
她是这么想的:放下妈妈的事,看喜欢的最后一眼。
然后用三个月的时间彻底斩断,再无关联。
想通了,黎糯便调整好心态,回归到爱笑开朗的糯米同学,高高兴兴去赴第二天晚上的约。
月朗星稀的春日双休,夜晚的老城隍庙依旧潮涌动,多是举家出行的游客或是一对对小情侣。
他们皆生于斯长于斯,却同样对这个著名景点生疏不已。
随便找了个古朴牌楼拐进去,倒也渐渐走上了灯火辉煌的小路。
黎糯坐屋檐下,抬头望向天空,不禁陷入过去:“生最早的回忆就这里。
”
“那是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国庆带来城隍庙看灯,然后绿波廊外的小路上巧遇爸爸的同事,他们还带着一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