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透过他的瞳孔,见到了自己,映出一脸的不知所措。
即使他当初断然拒绝手术的原由已明了,释怀,但无法轻松。
黎糯突然笑了。
“们觉得有意思吗?”
“把当傻瓜?”
“合伙来骗?”
“那干脆就永远不要让知道啊!
”
将那张薄纸撕得粉粉碎,她愤然将纸屑洒了一地。
“对不起……”他微微蹙眉,又说了一遍。
“够了。
”
她想继续笑,最终还是没挂住,放下嘴角的同时带下了止不住的泪水。
“够了,不要再说对不起,没有错。
”她说。
“可是为什么要同意?嗯?”
他没回答,只是定定望着她。
“妈真够可以的……”冷笑,但她真的不解,“她到底跟说了什么?啊?她说了什么以至于一个堂堂哈佛、双博士、副主任可以被初中学历的患者牵着鼻子走?”
“叫承诺就承诺?叫签同意书就签同意书?叫拒绝的请求就拒绝?那个讲原则的冷医生到哪里去了?那个治病救的冷医生到哪里去了?啊?到底有什么把柄落了她的手里?”
“哪怕那么求,仍旧不肯违背一下什么狗屁承诺帮?这个承诺就这么重要?比妈的命都重要?知道妈最后那段时间由于肠梗阻活得有多惨吗?不可能不知道啊……”
自妈妈离开后,她还没有如此放肆地讲过话,还没有如此不顾一切得哭泣过。
即使全部都是徒然。
“别哭了。
”岳芪洋终于开口说话。
黎糯恍若未闻,手捂住脸,肩膀不停地颤抖。
“别哭了。
”他的语气又软了一些,向她走近一步。
她不自觉往后退,碰到了冰冷的墙面。
幸好他没有再迈步,她松了口气,却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温热。
那双手,比二十年前长大了很多。
她一愣,呆呆仰首。
岳芪洋的表情模糊不清。
他似乎叹了口气,然后放下手,把她圈入自己的怀中。
“算了,还是哭吧。
”低柔的声音。
闻着他身上夹杂着机油味的汗味,她忽然有些感动,有些愧疚。
面前的他,几天前死里逃生,凌晨方才飞回上海,就赶到她身边,而自己却一味地指责他。
鼻子愈加发酸,悄悄贴上他的前胸,闭上眼静静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