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纵的胸膛里又蹿上一股无名怒火,他原本就想好了,这片湖因为距离猎场远,因此人很少,他想要等晚上时带沈不言来泛舟。
马系在湖边,孤舟上悬一盏灯,悠悠地在软泥上的青荇飘荡,他一槁撑开,孤舟入湖心,倒悬的星空坠下,一湖的斑斓星光。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他们会在舟上度过不错的夜晚,祁纵也会用诚挚的姿态,告诉沈不言,他想与她共度余生。
但现在想起来他原本的打算,什么幸福梦幻统统都没了,只有无尽的讽刺,尖锐得像是把刺穿他胸膛的长枪,祁纵只能感到冰冷的枪头如何在他脆弱柔软的心脏刺进刺出,流下一地的血。
祁纵的手顺着沈不言的腰线,抚上了她的脊背,他能感受到手下单薄的身躯怎样在微微发抖,但他并不在乎,他问道:“治宫寒的药还在吃吗?”
沈不言道:“在吃的。”
她的神经随着祁纵的指尖探过,而一寸寸地紧绷起来,紧张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包裹住,让她的声音也随之发紧发颤。
祁纵轻轻‘嗯’了声,道:“我是该要一个孩子了。”
沈不言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同时,祁纵把她扯下了马,混着泥腥气的芳草地的味道扑鼻而来,沈不言看到野花开在野草之间,因为风吹过,而轻轻地摆动细弱的枝条。
“你得给我生一个孩子。”
祁纵是这样告诉她的。
直到太阳收尽余晖,祁纵和沈不言都没有回来。
留音着急,甚至想方设法找到了安乐,安乐满意地看着她一下午的收获,方才分出了些精力对留音道:“你姨娘和你家将军,最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呢,你且看着。”
留音急了,道:“可是姨娘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将军会不会欺负她啊。”
安乐从腰上扯了块羊脂玉佩递给了留音:“公主府的人都认得这块玉佩,若是沈不言当真觉得祁府待不下去了,她或者你,带着玉佩上门,本宫能带人打上门去把她救出来。
至于现在,你先看着。”
留音终于明白了安乐是个靠不住的,失望之余更是为沈不言着急,她握着玉佩出来,看着四处燃起的篝火,迷茫极了。
猎场太大,她不认得谁,又没有马,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沈不言。
就在这儿,祁府的长随,好像是那个叫长丰的,气喘吁吁地朝她奔来:“你不在营帐里待着做什么?姨娘回来了,找不到人伺候,将军正发火呢。”
留音眼前一亮,道:“姨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