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张亮节,拜见族老。
晚辈是北直隶生员,正游历江湖,增长见识。
因时下浙江盐价暴涨,闻江畔有人高歌曰:虽有孝子贤孙,少求薄卤,以奉其亲,不能得啊……”
张问在堂屋当着众夫子的面竟然唱将起来,他的那侍卫侍剑竟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见堂中之人都一本正经,急忙红着脸捂住嘴。
张问继续道:“先贤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晚辈闻歌思自己父母,又因宗内有亲是盐商,便讨得食盐一船,欲赠乡亲,略舒思亲之心,请族老代为下发。”
正北一个长须面红的老丈撸了一把飘逸的须发,点头一本正经道:“孔明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张家有子孙如此,先祖慰焉。
为请教表字。”
张问揖道:“晚辈表字昌言。”
乡老心下一算,名亮节,字昌言,八杆子打不着的搭配,不知道是哪个草包给这么一个俊才取的表字,但口上自然不会说,只客气地说道:“明日本乡将在张家祀堂举行乡饮,昌言是张氏一族有功名之人,又有如此贤德,老夫邀昌言为大宾,不知昌言是否愿意参与啊?”
乡饮是为了教化臣民,尊儒家贤德的乡里聚会,由德高望重的族人主持,在聚会上,会咏读朝廷法令、道德准则,表彰贤良,惩罚刁民,是维系广大农村稳固统治的重要手段之一。
这样的聚会,如果有一二功名者为大宾,主持者实在是脸上生光,所以乡老才邀请张问。
张问起身揖道:“族老如此厚爱,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乡老慈祥地笑道:“明日还有一位贵宾,老夫正愁找不到人相陪起坐,昌言贤良俊才,正解了老夫之忧。”
“未知是哪位贵宾啊?”
乡老神神秘秘地低声道:“名叫楚桑,都察院都事,进士出身,楚大人是微服考察民情。”
张问心道明明是左光斗,却弄了他的学生楚桑的路引……
乡老旁边还有两个童生陪坐,插不上话,就是请茶的时候,点点头而已。
这张家坜的文运着实不行,找个生员陪坐就找不到,弄俩童生。
张问和乡老言谈半响,乡老端起茶杯不饮,张问忙起身告辞曰:“晚辈就不多叨扰了。”
乡老也起身道:“老夫寒舍前院,有客房一间,文昌如不弃,就在此将就一晚?”
张问道:“如此就打搅了,晚辈谢过。”
“三娃,带文昌去休息,要好生招待。”
那唤作张三娃的后生是乡老的儿子,在有功名的人面前,只能站在门边。
三娃带着张问在前院下榻,时间还早,张问便欲四处逛逛,方出门来,就见北面那月洞门后面好几个女子正偷看,见着张问看过来,急忙缩头。
张问想起在风月楼的遭遇,不由得叹了一气,小女子总是被臭皮囊迷惑。
对于进士来说,长得太好看确实没什么用,进士又不缺女人,明代不比后世,你就是长得比明星还帅气,也换不回来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