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杯沿升腾着雾汽,光线忽明忽昧,更加虚化了亚瑟脸上不甚明显的表情。
我垂身在咖啡顶端甜腻的奶油上印了个唇印,再把整杯咖啡推递到他面前。
“这杯摩卡肯定很好喝,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说着顺势起身,“我去补个妆。”
这当然只是个借口。
背地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蹑手蹑脚躲到洗手间的外门后头,偷偷窥视他的方向。
亚瑟直直盯住近在咫尺的那杯咖啡,额角按捺不住般神经性地抽跳着,好像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挣扎。
最终他好似放弃又好似下定决心,闭着眼埋下脸去,将嘴唇轻轻贴到了奶油表层形状清晰的唇印上。
——看到这一幕,我想我今晚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待会儿等我装作忘带公寓钥匙、请求在他的房间借宿一晚时,他绝对不会拒绝。
第8章晚上见
……
他真的拒绝了。
“……不行。”
亚瑟又咬字颇重地重复了一遍,透亮折光的双目简直可以媲美两块坚冰,看到我合十的双手后才露出融化的迹象,嘴角肌肉绷紧到稍显鼓起,欲盖弥彰地刻意找了个理由,“我的公寓……有点乱。”
一目了然,他又对我说了谎——我敢打赌他的公寓里一定有什么不能让我看见的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我考虑到了包括色.情电影、仿真女友在内的若干可能性。
一开始我想把这个笃定的看法说出口,但最后明智地并未选择这么做。
正相反,我夸张地点起头,对他的拒绝表示出充分理解和尊重。
“嗯……我明白。
楼下的明早九点才开始上班,看来我要在这儿等上十个小时了。”
说着我倚住门板就地坐了下去,怀里抱着残留少许余温的热咖啡,表情从头到尾没有出现一丝愠色。
只不过,我相信这时候我的面孔绝对苍白到吓人,早知道就不该为方便穿这套宽松易脱的连身裙了——尽管有亚瑟绒厚的外套起了一定保暖作用,冷风还是分成细薄气股直往衣料的空隙里钻。
现在连我的后膝都冻得僵硬发麻了,更别提几乎□□了一路的小腿和指节,对我来说它们早就成了坚直冷硬的雪柱。
看得出,我这幅惨兮兮的狼狈模样让亚瑟或多或少有些不安。
从提回来的两个购物袋被他在离开前放置到我的膝边。
我屏息倒数了十五个数,几乎是楼梯间的合页门隔断了他远去脚步声的同时,我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
是一条最新未读短信——
*发件人:亚瑟我想睡他*
*给我三分钟时间整理房间*
他果然没让我失望。
亚瑟的单人房在二层走廊的最末端。
同样是studio一体房型,这间公寓的室内格局要比我的通透明朗得多。
我站在门口向内张望,左手边是长度仅有一米的简易流理台,与房间中央的doublesize软床中间只隔了一张圆形餐桌和一个小型吧台。
盥洗室和矮桌、单人沙发组合则被布置到了房间的另一头。
珍珠白的主色调光洁明快,家居风格简单却足够灵活便捷,物品码放极富条理……跟我脑内事先构筑过的、属于强迫症患者的房间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