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妇人假惺惺地说,其实她只不过觉得站在招娣面前稍稍能找回一点自信而已。
她的男人赶紧又附和道:“好啥好,一块大胎记挡小半边脸,丑得要死,也就是温顺听话而已。
这下受了伤,要是把孩子不小心给流了出来,怕是仲平要揍她哩。”
这下伯明再也忍不住了,皱着眉头,“只要仲平喜欢,在他眼里认为招娣不丑就行。
郎中都说了,不会伤及腹中胎儿,无须你们操心。”
那位男人听出了伯明不高兴,连忙改口道:“万幸万幸,只要不伤到孩子就好。”
可是他的婆娘死性不改,仍然说得带劲,“招娣没事就好,但是我刚才可不是跟你说笑,樱娘在织布坊真的有男人勾搭!
听说甄员外的小儿子经常爱去织布坊里瞧,还和樱娘说过话。
你还是赶紧叫樱娘回家种地吧,到时候她要是跟着人家跑了,你哭都来不及。
甄员外的小儿子可是有好几房女人,才不怕再多一房哩。”
伯明气得把锄头往边上一扔,“胡诌什么?说几句话就叫勾搭?你现在就在跟我说话,莫非你这也是勾搭?我是不会让樱娘回家种地的,不会让她在地里刨食,晒得跟你一样像个黑老婆子!”
这位妇人听得炸了毛,叉着腰,大喊道:“你……你骂谁黑老婆子?你一个和尚胚子还学会了骂人?”
她的男人怕惹出事来,赶紧将她架走了。
伯明斜瞥了一眼他们的背影,拾起地上的锄头接着干活。
这是他头一回与村民们闹不和气,想起刚才生气的样子,顿觉自己太不稳重了。
竟然跟这种人置气,至于么?他摇了摇头,不经意笑起自己来。
到了傍晚,樱娘回了家,见招娣坐在椅子上做头花。
她低头瞧见招娣的腿好似没那么紫了,虽然没消肿,但也没有变得更严重。
她搬把椅子坐了过来,一起做头花,“招娣,你都这样了,怎么还想着干活?你的腿好受些了么?”
“嗯,敷了药后就没那么胀疼了。
我拄着棍子还能来去走动,不耽误干活。
咦?大嫂,你怎么不太高兴,眼睛都红了?”
招娣惊讶地瞧着樱娘,“谁欺负你了?”
樱娘叹了叹气,“没人欺负我,是姚姑姑明日就要走了,她不愿在织布坊干了。”
“啊?那……那咱们做的这些头花咋办,怎么卖得掉?”
招娣急得跟什么似的。
恰巧这时仲平与伯明一起回家了,招娣见了他们急得咋呼道:“不好了!
大嫂说姚姑姑明日就不在织布坊干了,我们还做了这么多头花怎么办?本来还以为只要这么做下去,一年能挣好些钱,这下全成泡影了。”
樱娘见招娣一点都沉不住气,赶紧说个清楚,“你放心好了,不会成泡影的。
姚姑姑是走了,可她把她的位置给我了,到时候我去乌州,顺便为自家带货拿料子,岂不是方便得很?”
招娣惊喜得半张着嘴,只是她又纳闷了,“那你咋还不高兴,你都要当大官了呀!”
伯明知道樱娘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因为她不舍得姚姑姑走。
他放下锄头,来到樱娘旁边,“你别伤心了,姚姑姑这是要去哪儿,她告诉你了么?说不定以后你们还能见上面的。”
樱娘点头道:“嗯,肯定能见上。
她说是要去乌州,她有一位司织局的姐妹在那儿,到时候我去乌州可以去寻她。
我生气的是,本来姚姑姑在这儿干得好好的,都是被那个甄子查害的。
甄子查这个名字取得真是没错,还真是个人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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