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庚年反驳道:“所以我们才应该联合起来,将他扳倒!”
他将一群二世祖们招进县衙,给了乡绅老爷们一个联合起来的理由,大家站在同一个阵营,不仅能让二世祖儿子们立起来,还能扳倒最大的敌人。
这么好的机会送到手边,这些人难道就不懂把握?
“联合?怎么联合,儿啊,你让一群二世祖进衙门,确实把乡绅们拉到了自己的阵营里。
但你有一点想错了,他们不会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就联合起来跟你去斗郑文峰。”
陈申叹了口气:“对于乡绅老爷们来说,他们其实就没指望你能打败郑文峰,或者说,最好你能够和郑文峰斗的旗鼓相当。
因为郑文峰倒了,谁敢保证你不会是下一个郑文峰?而且,这群二世祖小崽子们,家里至少都有百亩粮田继承。
他们的爹,是想让他们进县衙风光一些,赚点名声,回家继承家业做个人人称赞的乡绅老爷,哪里乐意儿子去做苦哈哈的冤大头差役?这群小子啊,就是仗着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
衙门是他们能进的吗,他们会什么本事,凭什么能为江县两万多人的命负责?”
陈庚年听懂了。
他在脑子里迅速复盘,盘出来的问题是,这并非他疏忽而导致的过错,而是因为他是个现代人,是他的现代思维逻辑在作祟。
在他看来,既然有个贪官污吏为祸一方,那大家就应该联合起来,把此人除掉。
但乡绅老爷们并不这样想。
在这个官本位的封建王权时代,皇权剥削官员,官员向下剥削乡绅,乡绅向下剥削底层民众。
除掉郑文峰,还有徐文锋,赵文峰。
不管谁掌权江县,都会剥削乡绅们。
而郑文峰这些年在裴仲等乡绅们身上,狠狠地剥削过油水。
裴仲这些人,恨他恨得要死,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可真到双方正面对抗的时候,又因为恐惧,选择认怂。
道理很简单。
乡绅们是有产业的,忍一忍,家里还有这么多地,也能过的不错。
可一旦选择硬碰硬,那就什么都没了。
于是一忍再忍,这么多年也就过来了。
说到底,拥有的越多,反而失去抗争的勇气。
这一点,先前陈庚年没看懂。
反倒是作为剥削者的郑文峰,看的很透彻,所以如今一出手,就是雷霆碾压般的毒辣手段。
“所以,其实乡绅老爷们让儿子进县衙,无非是让他们收收心,然后回家继承家业。
至于什么学点好啊,当差役啊,甚至和郑文峰斗争,都是假的。
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草包儿子能办到这些,不仅不相信,还怕儿子折腾的太狠,惹怒了郑文峰,把家业给折腾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