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收着。
等下了船,找个表匠调一调。”
“那峻轩兄你呢?”
颜幼卿有心推辞,可惜东西挂在腕上,心中实在舍不得往下拿。
“我再买新的。”
安裕容笑,“往后旧的都归你,我买新的。”
“嗯,成。
你用旧了,再给我。”
颜幼卿高高兴兴将表摘下,右手摩挲片刻,塞到枕下,抬头问,“咱们钱还够么?”
“够。”
安裕容站起来,收拾餐具送出去,“稍等。”
过得片刻,捧着一只堆满零碎物品的行李箱进来,放在床前沙发上,笑道:“好不容易洗刷干净,放一夜已然干透。
正好无事,咱俩一块点点家财。”
颜幼卿盘坐在床沿,帮忙将一些小物件平铺开来:“全是要紧东西,实话说,丢了哪一件都麻烦。
一路精简又精简,才剩了这些,怎么可能丢掉?你还埋怨我——明明我心里有数。”
安裕容这时候比起昨日,可好说话得多:“知道你有数。
我的意思,不是叫你丢掉,你明知自己受了伤,从我手里把箱子抢过去做什么?”
“我怕你两只箱子跑不快。
那姓李的脾气莫测得很,说不定眨眼就改了主意。
早一刻跑上船,早一分安全……”
颜幼卿声音越说越小,望住安裕容黑沉沉的面色,努力补救,“峻轩兄,我不是说你力气不足……”
“幼卿,我力气足不足,你不知道么?”
安裕容按住他胳膊,眼底泛起幽光,“论功夫我是不如你,要论力气——过两日罢,过两日,待你手上的伤养好些,没这么不方便了,咱俩仔细比一比。”
“比,怎么……比?”
颜幼卿不由自主缩了缩肩。
“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安裕容松开手,将东西慢条斯理往箱中放,“幼卿,我得好好纠正一番你这错误思想。
该你做的,你且放胆去做。
该我做的,你别总不放心。
你峻轩兄不是四体不勤风吹即倒的白面书生。
早年间论骑射,兄弟里边我可是独占鳌头的。”
颜幼卿直觉峻轩兄话里别有深意,却不敢深究,顾左右而言他:“是,是么?峻轩兄,你看这些金锭,能换多少银元?够咱们去蕙城安家么?”
安裕容挑起嘴角,将一小堆金锭拿衣裳裹了,塞在箱子角落里:“这前朝金锭约摸五六两一块,成色相当不错,一块当能换二百余洋银。
这些加起来,跟咱们的支票数额差不多。
别说去蕙城安家,便是在寸土寸金的申城,也尽够花销。”
说到这,兴致突起,坐到颜幼卿对面,与他盘算起家当来。
“咱们在京师的宅子,也不知会否被当局抄没,只能当作没有。
海津投在文约兄报社与仁爱医院的钱,收益该当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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