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都挺好的?”
饭后,送我出来时,他这么问。
我点头。
“你自己也别太累了。”
“嗯。”
“多吃点儿好的,你看你,又瘦了。”
“啊?”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跟我妈一个口气啊。”
“你不信自己照照镜子,脸色也不如原来好了,这要是嚼子在……”
话说了一半儿,他突然卡住了,而后,他低下头去,叹了一声,却终究没再说别的,“反正,你得留神了啊,别到最后把自己身体搭进去。”
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那天,九儿跟田惠目送我离开。
那天,我还是回了自己那个干净到没有人情味儿,不管多温暖,仍旧倍觉冷清的家。
那天,我百般辗转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不知道想了多少往事,不知道想了多少将来。
单飞了……
离开了群体,人类果然孤单脆弱到悲哀啊……
最初的那段日子里,我动用了以前没有过的坚强,支撑起了自己,就好像在透支未来似的,拼了命的去把一切做到最好。
我自己写曲子,自己唱,有人劝我应该抄起吉他来挑大梁的时候,我却拒绝了个干脆。
对我来说,吉他手永远不是我该做的,好像自从某人在我心里奠定下吉他手的地位之后,我就再也不愿意对外弹吉他了。
于是,我重新找了个小乐队给我操办了所有的配乐伴奏,自己,却只是抓起了麦克风,开了口,唱了歌。
应该说是“重新”
抓起了麦克风吗?
当初,那么多年前,我曾经做过主唱的。
那时候桥还没有固定形态,那时候陪我走过极短暂的一段摇滚之路的两个人,也早就消失在人海里了。
然后,过了那么多年,我重新站在主唱的位置,怀里,却不再抱着当年的贝斯。
给我配伴奏的小乐队成员特别客气,他们好像面对着什么了不起的老前辈一样一个个跟我握手,带着年轻人的野心和精神头儿,带着亢奋的笑容告诉我说跟我合作绝对是意外惊喜的时候,我只是轻轻笑着,点着头,回应了一句“那就彼此多关照,多担待吧”
。
于是,就是那样,我走上了单飞之路。
写着自己的歌,唱着自己的声音,站着自己的舞台,心里,想着的却全都是这舞台不仅仅属于我一个人的时候,那种从心里最深处传来的颤动。
每当听见那个人的吉他旋律,就会有那样的颤动,每当那个人用只有他才会有的眼神看着我时,那颤动就会愈加明显起来。
我想,那对我来说,一定是一种动力和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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