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翊自嘲地啧了声,摇头轻笑。
黑衣蒙面的林樾舟,走到祁承翊身后,慢声说道:“主上这次毒发,并未服用金蒂丹,想来是从扶姑娘那里得到了红色丹药?”
“她的血可解百毒。”
祁承翊开口。
林樾舟浑身一震,表情极其难以置信:
“世间竟有血解百毒之人,难怪我从红色丹药中,总嗅到一丝腥气,竟不想是她的血。”
“主上高招,我叹为观止。”
林樾舟感慨道,“您被陈康刺杀时,早就识破箭矢中的子母蛊,却不阻止,任由子母双蛊钻进扶姑娘伤口,再假意救她,吸出一蛊,使得你们痛觉共享。”
“如此一来,您毒发之时,她亦会痛苦无比,为了不让自己痛苦,她必然割腕放血、给您解毒。
日后您每次复发,扶姑娘都会放血给您解毒。
妙哉!”
“加之扶姑娘擅毒,必定为您竭尽全力研制解药,毕竟你们痛觉捆绑、是一船之人!”
林樾舟喋喋不休,沉浸在自己逻辑中。
站在无尽黑暗中的祁承翊,剑眉皱成深刻川字,无人知道他此刻的感受。
若扶云卿也是卑劣之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利用她,再随意丢弃。
可偏生扶云卿不是,她光明磊落、良善仁义、待人赤诚。
他自认自己绝非良善,甚至冷漠绝情,卑劣狠辣。
他无往而不利,偏这一次,败给了扶云卿的光明磊落,输得一塌糊涂。
祁承翊喉咙梗着一块石子,良久后,似叹息,似情绪复杂地说道:“她只会伤痛共享,却不会毒发共享。”
“她救我,只因一朝同盟、福祸相依。”
林樾舟愣了半晌:“扶姑娘只是为了救您,别无所图,仅此而已?今日见她回府,满面憔悴、脸色苍白,步履不稳,必是失血过多、太过虚弱。”
冰凉的黑暗里,祁承翊缓缓道:
“是啊,为救我,放了半身鲜血……”
……
翌日,午时。
扶云卿在软帐锦被中醒来,赤足下床后一阵头晕目眩,急忙扶住床桓:“媚芙来为我梳妆。”
媚芙拿起雕花玉梳,为她梳顺三千青丝,绾发插簪。
甜盈手中托着一盘锦盒走来:“姑娘,八殿下唤沈淮序送来了阿胶红枣糕。”
扶云卿吃了几块小弟送来的阿胶糕,嘟囔道:“还算他有良心。
今日给我挑件衬肤色的水红长裙吧。”
她看向镜中,失血过多愈发苍白的脸颊,气虚无力道:“再备件雪裘斗篷,我有些怕冷。”
“往常姑娘最不怕冷,今儿怎好端端怕冷啦?”
甜盈梨涡浅浅,笑着将裹绒的汤婆子,递给扶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