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摇头,“我没想过这些,这算是对她所付出的陪伴时间和社交精力的某种补偿。
事实上如果那些书和玩具对她有用,我很乐意她能全部留下,说不定在她那儿能更帮上忙。”
“我知道。”
克莱尔相信爱丽丝没有恶意,也许在她的价值观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能在非常友好和断交的两个极端间跳跃,没有中间过渡地带。
真相很简单,她不过是觉得一个人呆着更好罢了,所以想切断一些看起来多余的联系,而这让对方感到莫名和愤怒。
接下来她们要和老师校长解释,对萨拉和家人道歉,对其他同学说明情况。
要是爱丽丝再遇到些认识偏差引出的麻烦,可能不想转学也不行了。
“你看起来很累,要休息一会吗?”
爱丽丝眼神一如既往的机敏和懵懂,她几乎不通过别人沟通时的表情和动作联想到现象下的本质。
但她不吝啬于从自己的思维方式为别人着想,就像现在她单纯担心克莱尔感到疲惫。
这只是个有些不一样的好孩子,缺少了一点点与真实世界沟通的公式。
克莱尔没告诉爱丽丝自己一周要处理近十位的病例,再加上义诊和志愿热线,几乎是无休,今天本来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我没事。
爱丽丝,你愿意去和萨拉解释疏远她的原因吗?你认为你们性格不合,现在不适合做好朋友,但她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个让人难过的的事实,我们可以用更委婉的说法……”
爱丽丝昂起头,“不,我不愿意讨好任何人。
事实就是如此,我们结束了,她不能接受是她的问题。”
“既然牵扯到两个人,这应当是双方面的沟通,或许你可以听听她的看法。”
“不需要啊,”
爱丽丝仍然固执,反抗道,“我的世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熟悉的头痛开始袭击克莱尔,爱丽丝今天的话还称不上不讲理的程度,自己遇到过更棘手、也很难引导的,至少此刻她是全心全意相信着这套理论的,除非撞破头。
她深吸一口气,感到深切无奈,从医数十年,看到许许多多孩子们重复走上这条道路,最后遍体鳞伤,甚至痛苦地爬行在人世间。
她们之中不是所有人都运气够好,所遇之人都正直善良。
明明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抢,却变成被剥夺最多的社会弱者。
是,风评算什么,别人的看法算什么,钱算什么?她们没有物欲,无力被爱,不停削减存在的质量,认为活着就像是巨石被西西弗斯来回驱赶,以及被世俗抱怨造她们如何造就了自己的痛苦。
……如果这是你们希望的,克莱尔想,我到底该怎样帮助你们?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去解释的,但不保证她会让步。”
看到克莱尔突然的沉默,爱丽丝心有不安,终于做出了小小的妥协。
也许和同学打好关系是很重要,要不然大家不会都这么说,互帮互助,互相提携,在困难时会有一双手伸向自己,好处她都知道,但这如同沙漠中一瓶掺了刀片的水,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