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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幸越发觉得今天是不是会有大事发生,他悄悄叫来一个小黄门,询问今日是哪位首领大监当值,小黄门却支支吾吾,说并不清楚。
郗幸拿着玉笏正在沉思,忽然演乐已起,陛下驾到,众人皆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皇帝是被抬进大殿的,他歪坐在软榻上,仿佛气若游丝,手里拿着一方手帕,掩鼻咳嗽。
郗幸看随侍在陛下身边并不是平时的宫人,反而有点眼生,顿时觉得不好。
他看向太子,他神色如常,低眉顺目,并不抬头。
可见他对陛下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惊讶,他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陛下了,怎么会一点儿都不惊讶?
还在犹疑之间,陛下停了咳嗽,回首示意宫人,宫人展开写有明旨的明黄布缎,当庭宣读:“……久缠病榻,暌违社稷,……着,太子监国,绵承国祚……”
郗幸听着听着,顿时不好,他看向晋王,晋王也是一脸错愕,毫不知情,反而是太子,镇静如常,仿佛听的只是一桩寻常旨意,可这是监国啊!
郗幸有点沉不住气,朝臣、兵力、后宫,优势尽皆在他们手中,怎么会沦落到太子监国?他甫等旨意读完,陛下问出那句例行公事的“众卿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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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整笏出列:“臣郗幸奏请陛下——”
皇帝却挥了一下手,示意宫人继续,宫人又拿出第二份旨意,当庭宣布:“中书省侍中郗幸,身膺重任,不思报效,骄纵怠政,令改朝夕,聚众结党,悖忤上意,今当庭失仪,冲撞朝堂,图谋逆意,着即廷杖三十,所授官职,悉数革除。”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众臣皆惊愕不止。
殿外的羽林卫持杖入殿,左右两人架起郗幸往殿外拖去。
晋王大惊失色,对着皇帝慌忙下拜:“启禀陛下,郗幸老迈,纵有过失,实乃无心,陛下,还请陛下宽宏,他只怕受不住廷杖之苦……”
一边说着一边战战兢兢地对着朋党使眼色。
但是那些党人也不傻,这两条旨意分明是针对晋王争储之心,点明了郗幸“结党”
,晋王是郗幸女婿,自然可以为他说话,他们凭什么呢?此刻发声不就做实了是郗幸一党了么?
一时间,满座公卿,竟无一人敢为郗幸发声,朝堂之间只回响着殿内晋王的哀求和殿外郗幸的惨叫声。
变天
此时,御史中丞裴峋出列上奏:“臣裴峋启奏陛下,郗幸结党,惶惑人心,本罪不容赦,但应交由大理寺、御史台两司会审,认罪之后再行处置,若是今日当庭杖毙,只怕有违法度。”
开朝以来,政令大理寺审判、御史台监察,两法司主管刑讯,裴峋是御史台最高长官,说这话倒也合乎情理,但众所周知,他是郗幸的学生,在朝臣眼里早就被划成郗幸一党,此时他站出来说这个话,所有人都觉得他一定是疯了,这不是明摆着是救命的权宜之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