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两端,太远了。”
裴彻指的是他们平时住的那座房子,他轻踩了脚刹车,侧头问,“先去总部吧。”
闵琢舟回了声“好”
。
车轮转动激起一路水花,有惊无险进了地下停车场。
裴氏大楼的停车场排水系统做得相当可以,外面风雨交加,里面也没有多少积水,但深秋的天还是冷得过分,闵琢舟抱着闵画下来,浑身打了个颤儿。
裴彻锁好车,看着闵琢舟的样子皱了皱眉,将自己外披的风衣递给他:“我抱着吧。”
闵琢舟想说不用,但是忽然一阵穿堂风刮过来,把他刺激得直咳嗽,裴彻见状也不再等他的同意,一言不发的把闵画抱过来。
“你不会抱,给我。”
闵琢舟憋着咳嗽的气,拒绝。
裴彻冷眉冷眼看他一瞬:“先管好自己。”
裴氏尊贵的太子爷的确不会抱孩子这种柔软又脆弱的小生物,但好在他臂力够稳,闵画也乖巧,一大一小挺和谐地进了直达电梯。
闵琢舟在后面看着,再三确认裴彻不会把小崽摔了才跟着进了电梯。
这么折腾了大半晚上,闵画已经是精疲力尽,终于进入一个安静又干燥的室内环境,小崽强撑着的精神随着电梯上行的“嘀嗒”
声一点一点的散去,等到进了套房,已经完全睡着了。
闵琢舟安静把闵画从裴彻手上接了过来,小心将他放在床上安置好,然后卫生间取了一条还未拆封的毛巾,打开热水浸透又拧干,仔细给小孩擦了擦哭花的小脸和掌心。
裴彻将自己的大衣架起来,就靠在衣帽间和卧室相连的墙上无声看闵琢舟,窗前那盏昏黄的小灯将他拢在温暖的昏黄之中,光落在他的脸上,眼尾的红和唇边的裂口仿佛天生一对,都像是无暇瓷器上被人刻花了的痕。
闵琢舟把小崽收拾好后起身,转头时正好和裴彻的目光撞上。
客厅没开灯,他近乎隐在黑暗之中,脸上表情冷淡而模糊,眉宇间似乎有一种复杂的惆怅,怜悯与审视同在。
他们默然无声地凝视着彼此,直到闵琢舟率先错开了目光,起身进到卫生间里。
打开水龙头,“哗哗”
的水冲流而下,闵琢舟掬了一捧拍了拍自己的脸,抬眼看向镜中,才发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一巴掌扇肿的半张脸,开裂的唇角,隐隐约约的血迹,以及眼尾可悲可恨脆弱的红。
洗不干净似的。
闵琢舟重新绷紧下颌,做出一种近乎冷峻的神色,缓缓闭上眼睛,兀自抽离自己所有的心绪,然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加以大肆的批驳与反省。
成熟不足又太过冲动……才会把把事情弄得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