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会儿就好了。”
“哭吧!
哭出来好,别憋坏身子,有什么不适都要往外说。”
母亲虽然不放心但还是放了手,和众人一同退去。
我大口喘着粗气,模糊的双眼,隔着一层雾努力地去看清祖父现在的模样。
再也不能睁开眼看我,不能笑,叫我的名字,任由着撒娇耍闹。
与祖父一起的时光,一桩桩一件件浮上脑海,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反而更加忍不住去回忆。
越发让人无法平静。
是祖父给了我名字,他曾说过,给我取个“悦”
字,不是要取悦他人,为乐己而生,悦己者宁。
那时也不懂那么多,只觉得,这名字真好,让别人开心,自己也能天天开开心心的。
失去是一场噩梦。
大殓,小殓,再到葬礼。
厅堂内设灵堂,祖父的灵魂得安息处。
我着齐衰在祖父灵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原来人的一生,不过是书斗大的“奠”
,高挂两侧的挽联,以及被概括的主要功绩和经历。
灵堂前的供桌上摆了诸多祭物,菜肴果品类,两旁香烛高烧,灵柩就置在供桌后方。
葬礼上,人来人往,客人们的情绪各异。
有的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有的则表现得与往常无异,似乎在用冷静来掩饰内心的悲痛;还有的人似乎忘记了场合,与好友谈笑风生,或许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缓解悲伤。
对于这些,我的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楚如榆的到来,对我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和其他客人一样,先是走到我父母跟前,表达了哀悼之情,然后按照礼节,向祖父的灵位行礼。
他走到我身旁,作揖致意:“林老于我有知遇之恩,我该来送送。”
他的话语简洁而真诚,没有过多的修饰。
我回以礼貌的微笑,就像对待其他来客一样,然后扭头对身后的茉莉说话,声音带着沙哑:“别愣着,快带将军去宴席就坐。”
茉莉走上前去引路,但楚如榆并没有要动的意思:“不必了,有公务走不开。”
他朝我笑笑,语气平静:“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我已拜过将军,先行告别。”
说完,他身边的侍卫上前,将一个木盒放到茉莉手中。
茉莉看向我,我点头让她收下木盒,然后行礼送别:“楚将军慢走。”
楚如榆只是直撇一眼,朝我点头,然后带着人转身离开,一如来时的平静和从容。
没有来过一样。
经过几日的轮番守灵,终于到了除苇障的日子。
各种繁琐的礼仪,让人身心俱疲。
我看着在场的亲朋,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于是我便劝说他们早些回去休息。
夜幕降临,明天就是祖父下葬的日子。
待宾客的场所已经设在大门外的右侧,面向南方,一切出殡前的准备都已经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