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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越不想去想它,那股子被尘封已久的酸涩便上涌地愈烈。
她抱着他的手臂,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像是有人生硬地拽走了她一直以来支撑着她的魂儿,剜心的痛。
此刻她很想放声大哭一场。
可这是在庾家的楼船上,她只是这艘楼船上短暂得不能再短暂的过客。
她开始胡思乱想,将自己此时的境遇同那谢家纨绔郎君一同对比。
卫籍轻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着气。
她在他的怀里沉默地落着泪,泪水星星点点,逐渐浸湿了他的衣领。
他感受着她的情绪起伏,说不出自己该是同她一道难过还是应当窃喜。
为她难过而难过,为他才是她挂念了恁般久的人儿而窃喜。
做人啊,生下来过活这么一遭,真是矛盾又复杂。
他最终还是决定劝一劝她。
“听闻这谢家小郎君屋里的通房都有四五个了,如今虽是没有正房夫人,但估摸着谢家郎主同主母也当是在搜罗着了吧。”
韵文越发觉得他是并没有醉的了。
可她不想来纠缠这些。
文伯说得是有几分道理的,就算是她这样记了他这么多年,可他也不一定还记得她。
她肿着两只眼问道:“你可以带我去陈郡吗?”
她虽人微言轻,可她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死心。
她这样一个懦弱的人,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已经勇敢上这么一回了,她不能回头看,毕竟这日子还得往前过,这世上也没有嫦娥的后悔药。
面前的少年郎似乎是笑着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呀……就不觉得,你说的那个人儿,我也是有可能的吗?”
絮雨兰舟(三)
韵文坐正了身子,涟着眼看他。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卫家郎君果然是好爱说笑吶。”
虽然喝喝地笑弯了眼,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时她面上有多僵硬。
她回忆着以往那或远或近时候见着的他的模样,哪怕心里不断地同自己说着,不会的,这不可能是他,可也许是他那句直白的话,如今盘踞在她的脑海里经久不散,让她不想去怀疑。
像是过往与今时的时空不断交迭,她看着眼前的少年郎,似乎确实越看越同她记忆力的那个小少年相像了。
她不断地在心里否定着她此刻的念头。
这么凑巧的事儿,怎么可能让她碰到呢,她一个在汝南回回想偷摸着逃出府邸去街上玩,却回回都能被她阿耶和阿娘逮个正着的人儿,她不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道。
可他并不像是在说谎话。
她有些无措地抬眼看他,发觉他也正过身子来同她相对着,所有的情绪全都糅杂在一块儿,掩映在夜里的漆黑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