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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实在是巧合,韵文曾经是在她阿娘厢房中的妆奁夹层中间寻到的这些书信,一封封书信里头的字迹在收笔处虽微微颤着脚,但整体来瞧依然是清秀有骨。
“泰山羊氏是专出规规矩矩的温柔闺秀吗?惠帝皇后是一个,你阿娘是一个,你也算半个。”
袁宇听着她慢慢地道了一路关于她认知中的泰山羊氏的事儿,才觉着她果然是这样的性子,原来是有缘故的,不由得撑着自己的脑袋,用手指慢慢卷着自己的发。
“该说不说,若是按照这个说法,你果然是只有半分羊家的血脉,毕竟你也不算多么淑良。”
韵文知道是他又开始嘴上没个把门的了,不过这么多年了,她也早都习惯了,于是也不甘下风地回嘴了一句:“我淑不淑良的且不说,至少总是有人不嫌弃我的。
若是真的全都嫌弃我,我便就安静待在周家,一辈子不嫁,也不是不行。”
“那确实,反正我不嫌弃你。”
他似乎是半开着玩笑说的这话,倒是让韵文一愣。
顿首片刻,扬了些抹笑意道:“整日净说这些话,到时候你若是真娶不着夫人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娶不着正好,我娶你便是了。”
这话一出,整个牛车里面便陡然沉默了。
韵文抿着唇,心里暗道着不妙。
过往她总觉着袁宇这小胖子似乎总是爱欺负捉弄她,她只觉着厌烦,虽说心里没多少讨厌的情绪,但也不会是喜欢他的,自打上回她在离开汝南前与他见上的那一面起,她便总觉着这人似乎对自己有些异样。
原先她总觉着,当是自己想多了,袁宇依旧还是原来那个袁宇,不过是去了吴郡二年罢了,能有多少变化呢?可如今他这一句猝不及防的话语,里面那浓得都将化不开了的情意盛了满满一心窝,就这样毫无保留也毫无防备地被端到了她的面前,让她惶恐局促,不知该如何是好。
良久,才终于迟疑着开了口:“话本子是又看多了罢?这可不像是你能说得出口的话。”
“那当如何才像我?”
韵文捏着下巴,似乎真是仔细思索了好一番:“打小的泥猴子,去了军营里面待了这般久一回来还能不走正门反倒是上树翻墙的,若真是说这嫁娶事宜,怕是真让你抢婚,你也是干的出来的。”
她这般才说完,忽而反应过来,忙不迭将双手抱在胸前,有些防备地将自己的身子往后倒去,复而缩在角落里,佯笑道:“你可少来了,甭打我的主意,我可是有先帝的婚约的人,你敢违逆先帝的意思吗!”
先帝的意思?月前她央求着自己要逃出汝南去洛阳寻人的时候,还同他说不愿意依附自己生来便被人安定好了的命运的,如今这一趟江南去的,倒真像是变了个人儿了。
果然日子都是一日日往后过的,过往那些时候只能回过头去瞧,是再也步不回去的了。
袁宇心里面有些难过,但也不愿意在她面前明显地表现出来,于是只好面上僵着又干干笑了两声。
“我不过是这般随口一说,总归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会是尊重你的。”
然而这话他才刚一说出口,心里面便后悔得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