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宇就这样立在门前,以己之身挡下许多分阳光的热度,眼里满是激动与纯净。
他望进韵文的眼里,心里是越发按奈不住的欣喜。
原先听说周家已经闭门不出许多时日了,他还担心,若是她真的这时候回来了,自家的府邸进不去,该当去往何处。
只是他未曾想这一幕竟出现得这般早,前边才报着声儿,后边他便猛地从祠堂里面蹿了出来。
他想除了自己的阿耶阿娘,他应当是在她今日回到汝南后最早见到的人。
“绵绵,我……”
“你这孩子,好好的不去诵读经文书卷的,来前厅听大人说话作甚么?”
袁夫人面上依旧是笑盈盈的,话锋却藏着些柔软的刺,让人听着总觉得有些不称心意。
“说好的罚你跪祠堂百日,这才多久,又出来了,若是不觉得祠堂冷冽难受,那便再多跪五日吧。”
袁宇硬着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威胁。
“等我陪着绵绵从泰山郡回来,我便跪。”
在袁宇的念想里,大约是什么事儿都比不上韵文来得重要。
若说韵文是个粗神经大条的,将袁宇只当成好友,这也就罢了,至少省了半桩麻烦事,可袁家郎主与主母又不是瞎的,自家唯一的儿郎是个什么心思哪里能不知道的。
“允斛。”
坐在一旁始终是以沉默姿态的袁家郎主终于冷着声音发了话。
“我劝你想清楚。”
韵文心里一颤。
身为长辈,平日里至多唤唤晚辈的名与小字,若不然便是取名中的某一字迭着唤人,大多是从不唤字的。
允斛二字一出,叫她恍惚了好一阵。
她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有人唤袁宇的字了。
只是有人比她还能豁得出去。
“父亲,我想得很清楚。”
袁宇放下撑在门框上的手,慢慢往屋子里面走。
他的眼是清润透亮的,那满是坚定的神色望着韵文,一刻也未从她身上离开过。
“不巧,你们方才说的话,我在外头是全听到了。
绵绵打小不习武,此去泰山郡又山高水远的,只她一个女郎,如何能平安到得了泰山郡,且不说她哪怕是真的平安到了泰山郡了,若是在郡县里边受到欺负了,该当如何?”
他的声音中带着诚挚的恳切,又委屈巴巴地蒙着些许鼻音,似是欲作潸然泪下状。
“阿娘,您也是看着绵绵长大的,就连绵绵这道小字也是您起得,您忍心瞧着您闺中好友的掌上明珠跌落尘泥吗?”
袁夫人听着这话一愣,转而打着哈哈再度想要拉住韵文的手,却是再一次被她避开了。
她面上有些挂不住,只好烫着脸道:“你瞧这小子说的,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寻常你都唤我一句姨母的,虽说今日你似乎心情不佳,但终归姨母又怎会弃你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