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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七日前,我却受到了兰泽的回信。”
她自袖笼中掏出一封早已被拆开过的信笺,递到韵文手里面。
“绵绵你瞧,这里头桩桩件件,都是你阿娘说,她如今境况很好,你大母身体情况有所好转,叫我们莫要担心,还问了你的安康。”
韵文仔细回忆着自己阿娘的字迹,的确同那信笺上面的是一样的。
“所以夫人命人送去的信笺里头,写的并不是问安的话语?”
袁夫人应声点着头。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
我那封送去的信笺,里头只一迭白纸,是一个字儿也没有的。”
韵文捏着薄纸的手微微轻颤。
若是里面真的是一迭空白的信纸,却还能回过来一封有模有样的问安信,那这里面恐怕是真的出事儿了。
泰山羊氏就算是出了点什么事儿,于她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干系。
她没去过泰山郡,只听家里的老人说过,当年阿娘远远下嫁到汝南来时,羊氏几乎就没给她备多少嫁妆,如雪般洁白的婚服、官钗玳瑁、乃至婚宴上的合卺酒,种种一切都是周家与先帝赐的仪仗组成的,虽也算十里红妆,但这里边有多少被羊家默不作声跟在后面吃进了肚皮以中饱私囊,大伙儿也都心知肚明。
羊家将她阿娘欺负惨了,她阿娘却是个软性子,向来是以德报怨,将不满与难过咬碎了牙往肚里咽的人。
如今羊家大母一句话便能将她喊回去,只因为过去在羊家的时候,阿娘虽是名门闺秀,却因着三房不得眷宠,自己亦不是三房正妻所出的身份,便始终觉着自己较旁人要更低上一等。
韵文记着,在她阿娘那时候刚刚得了羊家信笺消息时,原本好不容易养了多年的逐渐明媚的性子忽而又回到起点了,心里虽实在是不愿,然还是收拾好物件,早早地便走了,却没想到这一去竟是回不来了。
原本是不该将心事映在面上的,但她心里面实在是着急,此刻也顾不得恁般多的规矩。
“夫人恕罪,方才是晚辈有些着急了,便失了礼数,本不该这般对夫人和袁将军这般说话……”
袁夫人同袁家郎主对视一眼,神色亦是有些凝重地将她福着的身子扶了起来。
“言重了,这事儿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若是还能处变不惊的,那必然不是个活人了。
只是不知你能否回得了府,如今这阵势,恐怕就是连只蝇虫都飞不进去。”
这倒也正和了韵文的意思。
原先还想着自己若是贸然回了府,还不知要跪上多少时日的祠堂呢,如今是有了更为紧迫的事,这可事关她阿娘、周家的主母啊,哪里能等上更多的日子!
“不回府了。”
她定定地说道,“得去趟泰山郡了。”
只是她话才说完,前厅的房门便被“嘭”
得一声撞开来。
几人坐在柚木方椅上,齐齐回过头去瞧,是那半披着发,以手抵在门檐上,满脸惊喜与激动的少年郎君。
“我陪她一道去。”
浮鳞跃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