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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韵文死死抱着腿的中年男人听着她这番话,心里面忍不住也有些期艾。
他心里有些放软了,拿不定主意,于是堪堪转过身来朝着牛车唤了一声“哥儿”
。
韵文同样伸了头,满眼是希冀地往那不见人儿的车厢里瞧,便听见里边传来声低低的呢喃。
“六十多岁的太守,娶过去当续弦?”
“是啊是啊!”
她一整个脖子因着不断如捣蒜般的点头,觉着有些酸麻发僵,声音也因着方才哭得有些过猛而欠着声发颤。
“车上的郎君行行好吧,可否让小女搭乘一路,小女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就没多久,很快的,等我投奔到了友人家中,便是替郎君当一整个月的书案侍童也行……”
“你有官牒文书吗?”
韵文心里一颤。
“没、没有……”
“没有官牒文书还想进洛阳城?”
那牛车里面的声音似乎心情不太好,韵文猜想,若是她此刻能见着他的真容,估摸着当是阴沉着一张脸的,吓死人的。
“近来逆贼反叛的人出入无影,洛阳城尤其是到了要落钥时分,城门口的侍卫查的会格外严些。”
她心里有些发凉,面上僵硬着扯着笑:“这不是……遇上贵人您了吗……”
似乎听见那坐在牛车里面的郎君叹着气儿,声音越发冷了些,是顿了许久才终于缓缓道:“算了,你上来吧。”
得了牛车主人家的话,韵文哪里还需要继续抱着这中年男人的腿耍无赖,连忙起了身。
因着自己一整日是颗粒未进滴水未喝,此jsg刻猛地一站直身子,眼前便天旋地转着发昏。
一旁立着的中年男人本能地想去搀她,却被她巧妙着躲开了。
她心里面清楚,一个人出门在外,便需是什么事儿都靠自己的,若非是今个儿这洛阳城必须得进去,她也不至于落得个豁出去自己的颜面,死皮赖脸着求人家捎自己进到里头去。
微微踉跄了两步,她总算是拖着沉重酸楚的步子与手臂上重重垂着的包袱到了牛车面前。
傍晚带着微霞的风席卷起车帘的一个角,她瞧着那双墨色长靴,总觉着有些眼熟。
她伸出皓腕,想将那车帘掀开,那坐在牛车里面的人却一把握住了帘子。
“你方才说,你要进洛阳城,是去投靠友人家。
在下也是自洛阳城出来的,里边的大小世家也大多都知道些,既如此,女郎君是要去往谁家?”
韵文呆滞地盯着那处被捏住的车帘,木讷道:“琅琊王家。”
“哦?”
里边的人儿声音微微扬了扬,“既有友人在王家,想必女郎君的家世应当也算是显赫,又如何得以被安上这门续弦守寡的亲事?”
她面上始终维持的僵硬笑容终于一点点龟裂开来,此刻真是恨不得打两下自己的嘴,说什么不好,说大话时候来了兴致,嘴上就跟个没把门的一样,如今这般大的谎自己该怎么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