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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仰面去看他,他垂着嘴角,于是伸了根手指想将他的脸向上撑起一个弧度。
“我要是受了气儿遇上了事儿,你若缩着脑袋不敢来,我便立刻收拾行囊回娘家去!”
只是她才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便晃了一下神,面上复又带上愤懑的神色,周身的兴致似乎也都降下去了许多。
籍之将她手中一直端着的早就空了的碗勺拿了回来,同那大漆木盘一道摆在游廊边的长椅上,抚着她的头问道:“我一早便想着问你了。
前面来时撞见了慌忙往外面跑的云翠,说是你要去寻大夫郎中,可你也没病着呀。”
韵文听罢一愣神,慌忙着望了他一眼,也跟着要往外面跑,却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你就不必亲自去一趟了,我让尔风带着她去呢,你屋子里的侍女是出不了事儿的。”
得了他保证的话语,这才终于长舒着缓了一大口气。
“云翠向来是个做事规矩板正的,想不到多少变通,却又不太爱说话,总把自己个儿的心思憋在心里面,猜都猜不着。
得亏你将这事儿同我说了,这种陈年旧事,不是此刻立即去寻到一位大夫郎中便能解决的,我一说她便出去了,以后怕是被人骗走了都还要替人点着铜币。”
余光瞥见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她有些疑惑,“笑什么?有什么这么值得笑得?”
籍之于是小心将心里那份明了压下,接了她先前的话柄子。
“陈年旧事?”
她轻轻嗯了一声,无谓喜怒。
“十年前,我曾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没能活过来。”
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她柔着嗓音道:“其实其中细节的事儿我也不太记得清了,只记得我当是因着学堂的先生说我字写得不太好,袁宇同我说,是笔和砚台的缘故。
依稀记着阿耶书房里有一方上好的砚,摆在花格架最上边,我想着阿耶都能这般宝贝着不用的物什,定然是好东西,若是用了这方砚,定能写出令先生满意的字来。”
她有些疲惫地叹息笑着,继而言道:“只是我个头太矮,够不着那砚,我便想了法子要爬上那花格架。
其实我也不记得我当时是如何爬上去的了,只记得应是那架子上的珍玩碎了一地,阿耶被那声响吵得睡不着午觉,着了中衣便拎着掸子来抽我。”
“后边我自然是被罚了许多板子,多少下我也不记得了,总归是痛得直挺挺地昏过去了。
等我醒来,人已经在祠堂中央的青砖地上趴着,阿娘守在我身旁,一边帮我上着药一边同我说我这回惹得事儿可实在是太大了,又道阿耶让我一醒来便需跪祠堂,跪上三十日,每日只准给我送一回饭食进来。”
“可伤还未养好,又少饭食的,没跪上三日我便饿得眼前发黑要晕过去了。
得亏袁宇来寻我时,听说了我正因着家法受着罚,也知道我们周家的家训最是严苛,只好偷偷地给我塞了一篮又一篮的糕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