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太后的后手,釜底抽薪,果然妙哉。
韶华醒来的时候,已经离了马车又睡在了塌上。
这里早已出了平城,但屋子却是她十分熟悉的。
她起身来看了看,才惊觉这里是洛阳,是曾经的家。
太后发出的召令是她因病入寺中将养,送她来旧宅。
许她在冯王寺中将养,已是太后的仁慈。
不经历大事,永远看不清对方的峥嵘面孔。
即便是血亲,最大的仁慈也只是留住她的性命。
这便是政争,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未几日,冯王寺中便有官吏前来,是京中门下省指派而来的人。
冯熙如今是门下省长官,因此亦随派了几位家仆看顾韶华。
随后便传来了陛下的新旨意:
令门下省昭玄寺整理各处庙宇中人员名录,她的名字自然也被报了上去。
(注1)
虽然她身份特殊,可时常归于家中。
但名义上既进了寺庙将养,自然要放弃华丽的衣饰。
她素日便只用螺髻,露出一整张颇具艳色的脸来,倒也清爽。
(注2)
又几日,家中将阿吉和众仆婢送了来。
跟在阿吉身后的,是一个身量颇高的男人。
她眯了眯眼睛,半晌,才认出他来。
如同少时他初次在院中拜见她时那般。
只见他跳下马,伏下身来行礼,又扬起一张漂亮的脸对她说:“奴奴拜见女君。”
自数年前一别,奴奴大不同。
她拉住他的手,两人坐在花园里的石墩上,听他讲这些年的事。
奴奴当初被阿吉送往京中皇舅寺避风头。
皇舅寺亦为冯熙所建,在平城南边,永宁寺之南。
又因一尊玉佛的缘故,香客甚繁,是大隐隐于市的好地点。
(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