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枣褐色的长廊一直被他藏在梦里。
有时破败,有时焕然一新。
他有时站在廊间,有时站在廊外。
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困住了他的人,也困住了他的心。
与旁人不一样。
他不是被困住,他是自愿留在这里。
他重新将头抬起来,用他的手去触碰梦境,可那梦却不碎。
他这才终于释然。
他知道,他的一生就在这里了。
他欲行刺杀,为韶华斩草除根。
第一个拦住他的是阿吉,“那可是王公,莫说你必死无疑,牵连了皇后也很难收场。”
第二个拦住他的是常夫人。
彭城逃婚,京中流言,韶华却无召令。
令常夫人闻到了危险的苗头。
她阻止了刺杀,但认为此时应该陈兵备战,人不够也不要紧。
冯熙曾留下宕昌旧人,她可令他们充作女巫男觋于元日进宫参加傩礼。
名曰祈福,实则帮助显阳殿禁卫控制宫内外禁军。
若不肯听的,当即刻换帅。
如此元详的半枚印信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城外的四路大军是保卫京师的,他敢用吗?旁的留台亲贵会应允他用吗?
常夫人握住女儿的手,对她说:“你只管放手去做,人是阿娘带进宫来的,一切后果由阿娘来承担。”
常夫人将阿岳和阿吉召到跟前来,对他们说:“如今太子亦不可信。”
她可不认为东宫禁军连一位公主也看不住。
如果有,就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她走的。”
阿吉蹙眉,“他为何这样做?我们娘子对他不好么?”
常夫人这方澹澹一笑,“因为两方角力,无论何方获胜,他都是太子。”
他和韶华不过半路母子,他自也不想将来登基之日,还有一位母后临朝。
左不过自己无损失,为何不坐山观虎斗?
越是两败俱伤,就越对他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