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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维笑了笑:“他不喜欢狗啊。”
“不大喜欢。
也怨我太忙了。”
她将小铲子放下,“可能谁也不愿意看见一个累得半死不活的女朋友,还经常带点负面情绪。”
方维听这话有点微妙,小声安慰道:“当医生的家属,不管男女,都挺不容易的,又辛苦又心酸。
你要多体谅些。”
“可不是。
所以他抱怨几句,我也理解。”
她打扫完了,将垃圾袋丢了出去,又在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洗了几遍手。
出门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肯戴那副手套:“我看这手套挺贵的,别被我弄脏了。”
“不会不会。”
正说着,忽然方维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冯时的电话,连忙走到角落接起来:“老师。”
“小方,你在家吗?医院里有着急的事。”
“我就在医院,我马上就过去。”
冯时愣了一下:“刚给你座机打电话,你不在。”
“我……正好回来拿点东西。”
他进了冯时的办公室。
冯时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平均每天有十六个小时在医院,他的办公室是个套间,里头准备了一张床,供他值班过夜用。
所以他这个时候打电话,方维并不意外。
高俭在沙发上坐着,也是脸色凝重。
方维走进来,还没等开口,高俭忽然笑道:“小方,你说说,这肇事司机郑佳瑞,该不该死。”
方维吓了一跳,“他……抢救无效了?”
高俭道:“快了。”
冯时也开口了,他的话一如既往的温和,不带感情色彩:“刚刚又做了一次全院大会诊,现在病人肺部感染十分严重,呼吸障碍的问题,解决起来难度太大。”
方维嗯了一声,并不说话。
高俭道:“胸外的人提出上ECMO,ICU主任说现在启动不了,老师就想问问现在机子是什么状况。”
方维道:“咱们院里进了四台,都是德国迈柯唯的,两台在胸外,两台在咱们这儿。
一台正常运行着,另一台的控制台主机之间使用的时候被生理盐水泼了一下,按键失灵,送原厂维修去了。
所以眼下确实没有能用的机子。”
高俭道:“老师,ECMO也不是仙丹,咱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何况这病人是个什么德行,咱们也知道。
几天看下来,他家里的人不是省油的灯。
ECMO开机八万,一天一万,万一烧个一百万,人还是没了,家属要闹翻天。”
冯时道:“病人就是病人,道德水平跟咱们没关系。”
高俭有点着急:“老师,医学伦理是这么说,可是……要是说那个女警察,我双手双脚赞成上一切手段,好设备进口药都用上。
这家人有钱,更不好惹,之前术前同意书都不想签,别说人大概率救不活,就算活了有点后遗症,难保不会赖上咱们。
何况……他还是个犯罪分子,你说是不是?”
他看向方维,方维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一会才慢慢说道:“就凭良心说,我觉得他该死,一命赔一命。
可是理智地说,他要是活着,对受害者家属更有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