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俭皱着眉头瞧着他,方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这都是我个人的想法。
现在这是十几家受害者,要是肇事司机死了,后面的赔偿大概率要扯皮,来回拉扯个几年都有可能,对无辜的人更是折磨。
他要是活着,郑家为了争取缓刑,说不定能让步。”
他说完,就深深叹了口气,垂下头去。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几个人都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冯时说道:“小方,你现在打电话给迈柯唯那边,问什么时候能修理完毕。”
方维道:“我这就去问。
只是……就算主机拿回来,一次性的穿刺包也没有了。
这穿刺包都是原厂配的,今年采购了五十包,已经全用完了。
没有这个开不了机。”
高俭松了一口气,摊开手道:“那就没办法了。
我等着他们告到我头上吧。
那老太太……想起来就害怕。”
冯时默然望着窗外。
过了一会才轻声道:“算了。
你们都回去吧。”
高俭和方维都退了出去。
方维等出了大楼,才小心地说道:“这是卫健委蒋主任的亲戚,他要是没了,老师岂不是很为难。”
高俭笑了一声:“所以我长了个心眼,叫会诊的时候把蒋济仁也叫过来了,反正他现在主持泌尿外科工作,也是名正言顺。
会上你一言我一语,他全程听在耳朵里,没什么异议。
真有啥意见,他自会跟他爸澄清。”
“你这招可以啊。”
“我不也是被逼的。
我这两天也要深居简出,别被郑家的老婆子挠个满脸花。”
冯时站起身来,走进创伤中心ICU。
他先推开一扇门进入更衣室,穿隔离服,戴口罩、脚套和手套。
ICU的门是双层的,他推开外头的一扇门,随即关闭,待压力平衡后,再开了里面一扇。
他瞬间被各类仪器的嗡嗡声和滴滴声包围。
这里的灯光是雪亮的,气氛凝重而压抑。
他在里面转了一圈,找到了郑佳瑞的病床。
他的脸已经瘪了下去,泛着青紫色,冯时站在他身边,看着仪器上的数字和心率波纹。
几个医生见了他,赶忙围过来。
他摆摆手道:“都各自忙去吧。”
他重新走出来,将隔离服脱了,擦擦脸上的汗水,穿上白大褂。
走廊外面的一角,家属们或蹲或站,无助地看着这个方向。
他瞥了一眼,陈妙茵不在里面。
他心里五味杂陈,忽然觉得她不在是件好事。
他转身刚要走,忽然一个带点稚嫩的声音叫住了他:“叔叔,你是大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