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众人万万没想到,方鸣野一个新科探花,竟然敢拒绝闻澈亲口提的赐婚一事,还是在端午宫宴这种时候。
有人悄悄将目光投向方鸣野。
也有人在底下悄悄议论:“淑和长公主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姐姐,若是他尚了公主,成婚后便能和公主一起去逢封地,远离这是非之地,逍遥后半生,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闻澈对于方鸣野拒绝的事情,看起来并不意外的样子,只是慢条斯理地将给岑令溪剥好的葡萄递到她唇边,又用一旁放着的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指,才抬起眼看向殿中跪得笔直的方鸣野,淡淡地吐出来两个字:“理由。”
方鸣野顾及着被闻澈搂在怀中的岑令溪,终究还是稍稍垂下眼,拱了拱手,换了个更为体面一些的说辞,“承蒙太傅抬爱,肯为下官与淑和长公主做媒,鸣野自当铭感五内,只是下官初登进士,才疏学浅,年轻气盛,恐不堪为长公主良配,恳请太傅收回成命。”
闻澈轻笑了声,并不以为意,只道:“这些都好说,又不是要你们今天明天便成婚,再过几年成婚,也是一样的。”
方鸣野脊背一僵,仓促间抬起头来看着闻澈。
闻澈掀了掀眼皮子,又将目光扫过坐下天子下首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淑和长公主,道:“还是说,你觉得陛下的亲姐姐配不上你方鸣野?”
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方鸣野也跟着顿首,说:“下官绝无此意。”
闻澈还是一贯的从容淡定,“那你到说说,你对这桩婚事,有什么不满意的,是怕尚公主毁了你的青云路,还是——”
闻澈说着将眸光落到怀中的岑令溪身上,“有别的妄念?”
岑令溪跟着为闻澈捏了一把汗,连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和方鸣野本就没有任何的血亲关系,只是自幼一起长大,方鸣野又恰好唤她一声“阿姐”
罢了,这么些年,她之前没有留意到方鸣野,是因为只当他是小孩子,又已经嫁给了江行舟,可直到闻澈回京,江行舟下狱,她被迫从江宅搬离,这才渐渐留意到方鸣野的心思。
岑令溪知道方鸣野对她心思不纯,但她一直将他当作弟弟,故而从未有过回应,今日闻澈公然给他和淑和长公主赐婚,他又这般毫不犹豫地拒绝,岑令溪怎会不知他到底是为何拒绝。
可闻澈心思实在深沉,性子阴晴不定,之前在雀园,差点就要对方鸣野动手了,如若不是自己当时拼尽全力相拦,但今日这样的情况,闻澈若真得动怒,她又当如何?
是护还是不护?
但闻澈却侧过头来握着她的手,不消怎么用力,便将她攥着衣衫的手分了开来,又强硬地将五指穿插进她的指缝,但面上的神色确实一副温润的模样,“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杀了他。”
岑令溪听到后半句,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闻澈抚了抚她的后背,将视线从岑令溪身上挪开,看向台下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威严,“也对,这都说姻亲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听闻方侍讲,是孤儿,只是一直唤拙荆一声‘阿姐’,这长姐如母,看起来是应该问问你阿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