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不惯着我,上了手,打得我眼冒金星,说我做啥都不会,像个蠢猪一样,活该被我爹卖……
我哭了,哭着想逃跑,被伊和伊的男人抓了回来,脖子上脚上都套上了链子,推搡着关进了猪圈。
猪圈靠门的地方拴着一条大黑狗,我哭累了就靠着门睡觉。
……
三伏天到了,四壁都是黄土和麦草夯就的猪圈又闷又热,腐臭和潮湿都不是最折磨人的,最烦的是蚊子,不仅叮还嗡嗡地叫,一边挠头一边拍,手指手指都是血。
断断续续哭了好几个月,我接纳了自己被卖的事实,变安静了。
老夫妻把楼梯搭在外面的墙上,爬上猪圈二楼楼板上往下抖切碎的麦秆、豆萁的时候,我甚至会学着那条黑狗蹲在地上仰着头往上看,温顺得仿佛我生来就是不会说话的动物。
直到你拿钥匙打开了那扇除了喂猪草和猪食从来不会打开的——被猪拱得肮脏不堪的木门。
你站在高高的石阶上,熙和炙热的阳光从你的身上倾泻而下,照射在我臭蓬蓬的矮小的身躯上,在我的眼睛里注满了希望的光,我抬头仰望着你,像神话故事里身陷囹圄的贫窭有幸遇到了慈悲济世的神明,无比虔诚地期盼着能追随着你一路前行。
你给我披了一件干净的毛绒斗篷,领着我走出了那道散发着阵阵恶臭的门,走过我来时的路。
三十多里,每走一段,你都担心我支撑不住,让我靠着你的肩膀或者坐在山石上休息。
我怕弄脏你的衣服,总是说不累,其实我的脚因为长时间不走路,脚底下早就磨起了水泡。
可我不怕疼,就算是爬,我也想爬出那片笼罩着阴云的森林。
你不问我饿不饿,只是让我喝水。
走出深山,坐上公交车进了市区,你为我开了个钟点房让我洗澡,洗完了你说我头发太长了,又带我去理了发。
理发师说我头上都是虱子,需要剃光头重新护理。
你把我叫到一边,耐心地征询我的意见,问我要不要剃。
我乖乖地点头说,可以,哥哥,我都听你的。
你摸着我的头说,好,你剪完了就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去给你买帽子。
我望着说话声如此亲和温柔的你,坚定不移地点头。
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从初见你的第一眼就相信你。
也是从初见你的时候起,我就丢失了少年人该有的纯真。
我是如此地憎恶自己的性别,近乎猥琐地恋慕着你。
对,不是仰慕,是恋慕。
如果可以称作恋慕的话,我希望你拥抱我,我希望你的眼睛里只有我,我希望能与你长相厮守,余生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