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烂。
他动作利索,把另一个坑也挖开,接着拿出一个空器皿,撕开香蕉的皮,一点一点弄进去,然后是落叶、松针……东西没怎么变,步骤变了。
他说这几天天气好,树叶里的虫卵都被杀死了,然后去溪边挖了些土,把两者混合进空器皿里,密封,起身看着我。
“是这样玩的。”
“我不喜欢。”
“你会喜欢的。”
两个月后,开春了,安乐把我带到那个山脚下,空器皿在两个月的日晒中变得斑驳,里面的土已经发黑,看着很肥。
安乐把土搅拌好,拿出一个花盆和几粒种子。
他说:“小鱼,等雏菊开花的时候,你能为我穿次裙子吗?”
为了不让雏菊开花,我准备把那个花盆推出窗外。
安乐给我准备的房间在西侧,能看见最美的夕阳,今天有风,白色窗帘不停地飘。
我推花盆的动作慢,本意是想看生命缓慢消逝的样子,可正是因为慢,不小心瞥到了窗外墙角的一株绿萝。
旁边有只鹦鹉,不活泼,单脚跳的样子滑稽可笑,但我收回了花盆。
怕砸死它。
倒不是我心地变好了,而是这鹦鹉叫我小鱼。
它说:“小鱼,吃饭了。”
我走过去,桌上有两个大餐盘,里面分别放了一碗番茄小排面,一碗罗宋汤,一碗水果一份甜品一碗蔬菜沙拉,两个餐盘贴着放,左右分别搁置了餐勺,旁边还有一杯橙汁,这是我吃过最用心的晚餐了。
餐厅靠窗,窗户是黑桃木色的,半开,能看见外面一大片田野,这时但凡有一点风吹来,我都会觉得活着值得。
风来了。
在安乐落座的那一刻,吹起了他额前的头发,他的头发总是这个长度,加上他单薄,总给人一种破碎感,只是我现在不想捏碎他了,我想跟他吃完这顿饭。
“你眼睛跟我爸很像。”
“哪个爸?”
“死掉的那个。”
细长,单眼皮,眼尾往上挑,不同的是,傅嘉吉像只野狐貍,安乐却像是藏在烟尾中的狼,等烟雾一散,他就能跳出来把你生吞活剥了。
太阳落山了,在我的窗前,我坐在原地,一直到十点。
客人们渐渐回来了,安乐打了烊,敲我房门,问:“要不要去院子里看月亮。”
“不要。”
“给你唱歌。”
傅嘉吉也会这样,我捣乱或者虞阔生气的时候,他就会给我们唱歌。
于是我走了出去,他却进了我房间,我因他不请自入而动怒时,他从架子上拿了一件黑色针织衫,披在我肩上,“冷。”
他拿了吉他,问我会不会弹,我说不会,他看着我手指上的茧,没揭穿,试了几个音,迅速进了调。
他唱:“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还在人海里浮沉。
像我这样聪明的人,早就告别了单纯,怎么还是用了一段情,去换一身伤痕……”
调子轻,他声音也轻,风不大,总是把他的头发吹到侧额就停了,月光下,他的身影孤独冷清,少了些算计,多了些纯,单看脸,能迷死很多姑娘,所以他迅速跻身为我最喜欢上床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