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我准备生。”
“你会养他吗?”
“会。”
“你今年十九,上的是名牌大学,毕了业会有大把的公司要你,你说你愿意放弃这一切去养一个孩子,等你再大一点的时候就会无比悔恨这个决定,会想把孩子掐死,会觉得他面目可憎,然后你会把他丢掉,你觉得自己解脱了,可他从来不知道叫一声妈妈什么感觉。”
“我会养。”
我把她撵了出去。
晚上林此又给我打电话,她的声音很细,听得我胃部抽疼。
“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养这个孩子?”
“孩子他爸是谁你就去找谁。”
“可是他不要。”
“我当初就没让你怀。”
“可我怀了你就让我进门了。”
“那下次呢?你要拖着半死不活的自个儿来我这儿?”
“你逼我去死?”
“随便你。”
我把电话挂了,胃难受,吃了一颗安眠药,睡意渐渐袭来,我的神经却有一处隐隐跳跃。
我侧了个身,打翻了床头的小夜灯,昏黄的光掉在地面上时,我脑海里的影子突然缩小。
不远处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我的目光从地面那个高大的身影逐渐越向他,他只比我高半头,正握着一个小锤往地面划,跟虞阔母亲低声商谈之后,他往车子走。
穿过阳光,他的影子越来越小。
头疼,我的记忆总是错乱的。
夜深了,这次的安眠药只让我进入浅眠,我眼睛闭着,感官还在,有人把我抱在怀里,摸我头发,我侧头,张嘴咬住了他手腕上的那颗珠子。
画面断断续续地朝我砸来。
我看见三年前,我坐在康复劳动中心的凳子上,手拿几根线,机械地编织着一个洋娃娃。
一旁的筐里有几只编好的,教官说我动作慢,隔壁第三筐已经开始了。
我因慢动作挨了一棍,新伤加旧伤,没及时处理,我发烧了。
在我额头试探温度的还是那双手,很凉,让我的温度下降不少,我拉着那双手在我额头上蹭来蹭去,光滑的皮肤上突然有条杠,很明显,我扯到眼前一看,是手腕处一条粗粝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