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容再度醒来时,仍是在床上躺着,但已是换了地方。
她一惊坐起,发觉自己气力已然恢复,方欲出去瞧瞧,就见一个丫鬟端了个托盘进来。
是青黛。
“姑娘醒了。”
青黛将东西搁到桌案上,垂首上前,问她可要用膳。
顾云容迷惘询问眼下这是何处。
青黛笑道:“姑娘莫急,此间是听枫小筑,殿下吩咐让姑娘暂歇在此。”
顾云容问起方才的迷香是怎么回事,青黛只道她亦所知不多,个中究竟,还要问了殿下才知。
顾云容初醒,晕乎了半日才缓过来些许,这才想起一件事,问了句:“殿下呢?”
沈碧音看到桓澈时,几乎喜极而泣。
争奈她的嘴被堵着,叫喊不能。
然而她“呜呜”
地在喉咙里喊了半日,桓澈却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调包之事,殿下不伪饰一下?”
宗承寒暄之后,便面带哂笑道。
桓澈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这个泰然自若与他搭话的男子。
面前男子瞧着竟不过二三十的年纪,眉锋目利,气度清寒,一身玄色直裰,腰里束着嵌猫睛石的百宝腰带,脚踏一双云头皂靴,几与暗夜融为一体。
即便只是漫然静立,也令人深觉威压,仿佛他一个眼神便可瞬时决人生死。
桓澈依旧神容淡淡。
宗承居然这么快就确信自己使人掳来的不是顾云容,可见确乎有些眼力。
“你既已知自己掳错了人,孤何必费劲。
孤今日来,是来招安的。”
宗承竟是笑了出来:“招安?沿岸渔民为讨好我,争相向我敬献米酒子女,你们的把总见我下拜,甚至亲自为我送货,东南沿海一带如今俱是我的地盘,你倒说说我为何要回去任你们宰割?”
宗承以为桓澈接下来要跟他论什么家国大义,谁知他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示与他看。
“这是你母亲的亲笔信,”
桓澈手臂略微前移,让宗承看清信封上的字迹,“你这些年混得风生水起,可还记得尚留家乡的老母?”
宗承蓦地攥拳:“家母而今安在?”
“自是被好生招待着。
但你若是拒不肯配合,那就不好说了。
只要你归降,既往不咎,朝廷也可开海禁,你更可归乡安居,不必过这刀口舔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