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贺之错愕的看着自己亲手抚养了二十六年的独生子,他深知对方虽外表过于不羁,但内心却着实温暖宽厚,从前即使再过花天酒地的胡闹,也断不会将一些事做绝,更不可能将丑闻闹到台面上来,可是今天……今天他却这么说了。
他那般不卑不亢的说一句“我是认定他了”
,便是意味着从前的小打小闹宣告结束,既然他敢将这丑陋不堪的关系毫不顾忌的公之于众,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云贺之在这一刻觉得浑身发凉,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以为的仁慈和宽容,如今为他换来的,却是云衍怀二十六年最疯狂的一次叛逆与决裂。
“……你,太令为父失望了。”
云贺之仿佛在一瞬间老了十岁,哆嗦着按住椅子的手柄,鬓角青筋已起,却仍强自维持着就要崩塌的镇定,缓缓背过身,喃喃着说了一句,“你走吧,自今日起,云家族谱上已再无云子偌三个字。”
“爹……?”
云衍怀一怔,眼底瞬间弥漫起一片悲伤,良久,却是慢慢地,用了极慢的速度转过身,父子相背,低低说了句,“爹你,保重。”
抬腿,一只脚方迈出门槛,却见锦沃惊慌失措的奔上前来,噗通一声跌跪在他膝前,煞白的脸惶惶然道:“少爷,虞公子他、他……”
不祥之感蓦地涌上胸口,云衍怀一把捞起那婢子急急道:“他怎么了?快说!”
“他、他……公子昨夜吩咐说今早不必叫醒,他想多歇息一会儿,奴婢也就没敢去敲那房门,可是连至晚间都不曾见他传召,连午膳也是送到了门口就那么搁置着!
奴婢只觉不妥,情急之下便叫小三子他们弄开了门进去瞧瞧,哪知……哪知那房间早已空了,小虞公子怕是连夜就离开府邸了啊……”
“不可能!”
云衍怀眉头一耸,眼中阴霾一片,那丫鬟跌坐在地上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像是从未见过云衍怀如地狱罗刹一般可怖的一面。
然而只是片刻,他却倏然冷静了下来,慢慢转身,正前方稳坐高位的中年男人正静静的望着他。
“……是爹做的吗?”
云衍怀慢慢攒起拳头,“昨日莫名要与我对饮博弈,其实不过是想调虎离山,趁我不被将秋水赶走,爹这是,早已计划好的吧……你是早就觉察到我与秋水的关系了啊。”
“我也是为了你。”
话音中透着一抹无力,云贺之抬起右手,拇指和中指张开来,抵在太阳穴上轻轻按揉,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云衍怀怒极反笑:“好,太好!
我怎就忘了爹爹你从前也是当朝三品大员,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做戏功夫从来不是我这等乳臭未干之人所能比的!
爹你处心积虑的陪我演这么一出戏,却原来不过是想拖延时机,令我不能尽快的找回秋水……爹你深谋远虑机智过人,孩儿甘败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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