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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民政局出来后,路肖维突然问钟汀为何要同他结婚。
钟汀同他并肩走,“你听没听过钱老的一句话?我们对采摘不到的葡萄,不但想象它酸,也很可能想象它是分外地甜。
婚姻于我就是这葡萄。”
其实摘葡萄的时机也是要选择的,时机对了就是甜的,时机不对就是酸的。
钟汀想味道的酸甜有时倒不取决于葡萄,而是摘葡萄的人。
路肖维并未接下去问,还用问么?他不是酸的,难道还是甜的不成?
既然知道了答案,就没必要再去自取其辱。
他把手上的牛皮纸袋递给她,为了排队买栗子,他罕见地迟到了。
“不用了,谢谢。”
“你要不要,我就扔了,我不喜欢吃栗子。”
她从他手里接过袋子,说了句谢谢。
“要不要我送你一段?”
“不用麻烦了。
我叫了车,要爽约了司机师傅会不高兴的,还得赔违约金。”
就在这时她接了个电话,电话里乔师傅说他已经到了。
钟汀拿着袋子冲路肖维说再见,转身之前朝他笑了一下。
难看就难看吧,总比哭好看。
司机乔师傅总在民政局附近拉活儿,见证了各种痴男怨女。
他媳妇儿老嫌他开车没出息,那是不了解他。
他是谁,做司机也是独一无二的。
他可不是普通的司机,把人从A地送到B地,他是把人从不开心送往开心。
他愿意跟人聊天,说是半个情感专家也不为过,多少乘客哭着上来,笑着下去。
有一女孩子本是打车去大桥自杀,结果跟他聊了天,改去动物园看大象去了。
眼前这姑娘上了车,上车的时候一直笑,离婚的女方很少有这样的,电台里正讲婚姻要如何保鲜,他本想以专家都瞎扯来开篇,和她聊聊天。
可话还没开头,他就从后视镜里看到姑娘用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大概是在哭吧,他于是放起了自己最爱的歌曲之一《单恋一枝花》,让这低沉的男声给她点儿安慰。
这姑娘和他闺女差不多大,闺女还没对象呢,人家就离婚了。
看来结婚晚也有结婚晚的好处。
他车上有两首曲目,如果一对男女上来,那肯定是办结婚的,放《我们结婚吧》肯定没错;如果是一个人上了车,那不用说,一准儿是离婚的,他就放《单恋一枝花》,这首歌乔师傅唱得格外的好,堪称他KTV必点金曲。
他唱得如此动听,简直不输原唱,可媳妇儿不夸他也就罢了,还揪着他的耳朵骂,“你到底还看上了哪一枝花”
。
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孔老夫子这句话可是真对。
对于结婚的,他要告诉他们: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对于离婚的,他要通过歌声传达出一种理念: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他最擅长的就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反着说那不是给人找不痛快吗?当然遇到他媳妇儿,他总是破例。
在《单恋一枝花》放到第五遍时,他只听姑娘说道,“师傅,您能放点儿别的吗?”
“行,你想听什么?”
“那您放段相声吧,《珍珠翡翠白玉汤》,随便哪个版本的都行。”
乔师傅想了想,“这个好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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