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喊住他:“慢着,我想洗把脸,换一套裙子再离开。”
总不能带血在街上晃,又带血回林家。
再说了,陶朱看到还不得炸毛,逮住她问东问西,日后不可能再答应她独自出去。
“是我思虑不周。”
段翎闻言又看了林听一眼,脸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内心就不知道了。
他叫锦衣卫买来一套新裙给她换上。
林听自知麻烦了人家,由衷道谢:“有劳段大人了。”
待洗净脸,换过新裙,林听随段翎离开阴暗的小院,一前一后走出小巷到灯火通明的大街,烟火气息驱散她身上残余的血腥味。
离宵禁还有半个时辰,街上没先前那么热闹了,大多数摊贩正忙着收拾东西回家,一些还想多赚点银钱的则还在招揽生意。
有小贩凑到林听身边:“姑娘要不要来根冰糖葫芦?”
原本林听想说不用的,但见他只剩下最后一根冰糖葫芦,陶朱又喜欢吃甜食,便掏钱买了。
段翎没催促她,任由她停下来买这根冰糖葫芦。
天子脚下繁荣昌盛,也是达官贵人醉生梦死的地方。
高楼红袖飘飘,暖香四溢,时而传出姑娘家恭送客人离去的娇嗔声。
林听循声朝不远处的楼阁看去,看到一群袒胸露乳,浓妆艳抹,头簪大红花的姑娘挥着帕子,凭栏而笑,说客官下次再来的话。
狎妓的男子一走,她们笑容一收,面无表情入屋里去。
她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段翎却看着她:“刚刚不是说有话想同我说?”
林听碎发被风吹起,划过挺直的鼻梁,落下抹淡淡的阴影。
风过后,碎发垂落,阴影又消失了,五官就这样袒露在他眼前。
她皮肤的胭脂水粉在小院洗脸被水冲掉了,如今干干净净的,素面朝天,双眼神采飞扬。
段翎缓慢地错开眼。
听段翎提及自己拿来当借口的事,林听抬睫望他。
在她换衣期间,段翎也换去了飞鱼服,大约是不想以锦衣卫身份送她,弄得招摇过市,只不过素绸面锦衣也压不住他的好颜色。
路过的百姓不知段翎是官差,只当他是容貌俊俏的贵公子,多看两眼,私下讨论几句他是不是陪心上人出来逛街就过去了。
林听也算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看惯了,就是关系不好而已。
她计上心来,对他示弱:“我年少不更事,曾做过不少混账事,在此跟你说一声抱歉。”
段翎很平静,还笑了:“混账事?什么混账事?”
“就是……”
他温声细语打断:“是你说我连舔你脚也不配的事,还是说你扎我小人的事,还是说你给我设陷阱,引我入狼窝的事?”
林听哑口无言,不可否认这些事都是“她”
做过的,他居然知道得如此详细,还隐而不发。
“我。”
一向口齿伶俐的她竟只说了个我字就说不下去了。
段翎将她脸色尽收眼底。
“我也是的。
都是陈年旧事了,提来作甚。
我没有怪林七姑娘的意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很晚了,先回去,莫再提了。”
说完,段翎转身继续往前走,一只柔软的手从后面伸来,拉住了他的手。
段翎微怔,回头一看,林听纤瘦五指顺势插入他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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