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曹文诏小跑着来到营门口,当先就看到了曹化淳众人,一众禁卫包括曹化淳在内,似乎在拱卫着中间的一名禁军千户,曹文诏隐隐有了猜测,他走到营门,躬身行礼,“末将曹文诏,拜见曹公。”
曹化淳手掌虚扶,示意曹文诏起来,小声说:“万岁偷偷出来,随咱家巡营,你莫要声张。”
曹文诏懂了他的意思,向朱由检也是躬身一礼,让开半个身位,说道:“还请账内叙话。”
说着曹文诏引导众人来到自己的中军帐,曹文诏进帐之后打发走帐内的文书、掌事等,又命自己的家丁去把守帐门,这才翻身跪倒,向着朱由检行三跪九叩之礼,口中说道:“臣曹文诏,拜见陛下,陛下万岁,臣有失远迎,还乞陛下恕臣无礼之罪。”
“起来吧”
,朱由检坐在主座之上,他对曹文诏的第一印象很好,曹文诏身高八尺,换算成后世至少是一米八五以上,虎背熊腰,面目冷峻,一看就是一员虎将。
朱由检把玩着桌上的令旗令牌,饶有兴趣地说道:“朕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军营。”
别人不懂,朱由检却知道自己说得是自己两世为人,真的是第一次进军营,当然大学军训不算,他上的是个三流学校,军训也就在学校里走个过场,走走正步什么的,连枪是什么样都没见过。
这次进入军营充满了新奇感。
在别人眼中,这也很正常,朱由检即便是皇帝,现在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而已,常年生活在宫里,别说进军营,出宫的机会都少,后来封了信王出宫,也只是在信王府里打转,害怕言官说三道四,不敢到处跑。
这下子总算有点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了。
看着下面恭恭敬敬又有些畏惧的曹文诏,朱由检哑然失笑,“曹卿不必多礼,朕就想看看你这军营置办得怎么样了?”
曹文诏依旧有些忐忑,毕竟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说不兴奋激动是假的,说不害怕也是假的,不同于战阵上的害怕,而是他对皇权的天然畏惧。
曹文诏有些发颤地说道:“陛下,臣这营垒草创,一切都还简陋,陛下万金之躯,还请担待则个。”
朱由检问道:“你这军营什么时候能修缮完毕?”
曹文诏说道:“回禀陛下,这天色已然入冬,好在几场雪都不大,再过几日若是雪下得大了,就得彻底停工了,有工部帮衬,臣已经搭建简易营房一百多间,足够六千兵勇训练之用,另外臣已经将侄子曹变蛟派往大同募兵。”
朱由检问道:“你募兵的标准是怎么定的?”
曹文诏回道:“禀陛下,臣要求首先是良家子,祖上无作奸犯科者,年龄在十八至二十五之间,与关外鞑子有仇者优先入选,臣选择青壮,要求他们能将二十斤石锁举过头顶,还要带着他们跑五里地,能坚持下来的臣才要,大同不少良家子都会骑马,有能在马上二十步内射中靶子的,臣准备抽选组建骑军。
善射者另组弓营。”
朱由检又问道:“朕以前听说过,建奴善步兵,不善骑兵,卿久在辽东,应该对建奴战法了解,你给朕说说看。”
();() 曹文诏思索了下说道:“禀陛下,若说建奴不善骑战,也不算冤枉了他们,但也不全对,建奴骑军都是重甲骑兵,用来冲阵,悍不畏死,建奴少有轻骑,因为建奴的骑射功夫照蒙古鞑子有不小差距,但建奴身着三层重铠,马甲也是重甲,我大明军将即使骑术不输于建奴,但是对战时是吃很大亏的,我军马刀很难破开建奴重甲,建奴的马刀为双手带,长四尺二寸,重五斤,精钢打造,而我大明制式马刀是短柄窄刃刀,是单手刀,重量不如建奴,发力也没建奴的大。”
说着他取下一柄马刀交给了杨真,杨真恭恭敬敬地把马刀放在朱由检面前的帅案上,朱由检抽出马刀一看,马刀窄且薄,也就三尺七寸的样子。
曹文诏继续解释道:“我军之所以用这样的马刀是因为两百年来,我大明的主要对手是蒙古人,蒙古人马术精湛,善用弯刀,我军这种直刀,吸收了窝刀的优点,长于蒙古人的马刀,且蒙古人无甲或者少甲,所以对战的时候,往往蒙古人因为马刀刃口圆且短吃亏,但现今我军对战建奴则完全不同,建奴着重甲,根本不必在乎技巧,他们可以任由我军士卒将刀砍在他们身上,只要不是砍中无甲保护的地方,就不会有多大伤害,他们只需双手握刀劈砍即可,这种对阵考较的不是骑术,而是力量,所以往往我军骑兵砍中了建奴,对方毫发无伤,反手就能将我军斩落马下,而单手提刀,无论劈砍还是格挡,都弱于双手持刀,所以臣才说,建奴骑军并非靠骑术,而是靠力量和重铠。”
朱由检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那为什么你们不让兵部更换军备?”
曹文诏面露尴尬:“陛下,臣等是武将,人微言轻,且我大明制式军刀已经用了两百年,过去在与鞑靼人的战场上无往而不利,所以兵部和工部是不会按我们的意思给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