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之獬的意思很简单,希望皇帝不要重修《三朝要典》,仅把魏忠贤、崔呈秀的事情加个附录就行了,还希望皇帝能为《三朝要典》做序。
这种事最重要的是有先例,天启皇帝在成书之前为《三朝要典》做序,如果现在重修,那是对先皇不敬,同时如果朱由检也做序,那就证明《三朝要典》没一点问题,这样阉党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现在各级官员都围绕《三朝要典》在闹,李国普却心知肚明,施凤来不是真的在意《三朝要典》,而是意在黄立极,最近施凤来动作太大,几乎人人都看到他想要什么。
还是与在黄立极那里一样,李国普不想蹚浑水,所以就不着痕迹地说道:“多事之秋,出来什么都不稀奇。”
施凤来见此,只能主动询问:“元治刚去黄阁老那里?”
李国普见躲不过便简单应承:“刚才黄阁老召普过去,是问一些政务上的事情。”
施凤来见状说道:“黄阁老也是难啊,现在矛头都对准他,韩阁老又是个得势不饶人的,这事儿只怕难善了,元治也需早作打算。”
李国普提笔在一份公文上写下了几个字,然后放下笔,目视施凤来微微一笑,“谢施阁老提点,普不是个不懂事的。”
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施凤来满意的点头,只要现在李国普不倒向黄立极就好,至于是不是自己的人反而无所谓,于是强调了一句:“最近朝堂劾免官员众多,元治需要好生斟酌。”
从月初开始,朝廷出现了一小波动荡,不少人被参劾去职,先是大理寺少卿许志吉因吴养春一案害民,被免职下诏狱。
然后是刑部左侍郎李若珪、吏部员外郎周家椿被免、锦衣卫崔应元、王莅民、魏持衡等被下狱。
这阵子文武官员被处置的达到二十人之多,空出了不少位置,显然施凤来想要安插私人进去,先与李国普通气。
李国普现在不想参与黄、施二人的争斗,更不想替人舞弊,所以也没直接答应,“朝廷任免自有法度,普留心便是。”
这是告诉施凤来,安排人可以,但是得按程序来,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认的。
施凤来也不恼怒,告辞离开。
内阁没什么秘密,黄立极和施凤来先后去找李国普,韩爌感觉与《三朝要典》有关,于是命人把钱龙锡和李标请来商议。
这三个是东林出身,在东林一众大佬死得死,流放得流放,这三人已经是朝堂上东林魁首,韩爌为什么一听到魏忠贤被捕,着急忙慌地从山西跑回京师,就是为了竖起东林大旗,原本枚卜阁臣那会儿没他什么事儿,因为他刚赶回朝,朱由检顺手点了他,于是他成为与阉党斗争的核心与急先锋。
时隔天启一朝,东林的风格还是没变,就是要搞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党同伐异,为将来众正盈朝做准备。
钱龙锡这人脾气最是火爆,上来就道:“韩阁老,刚才黄立极去见了陛下,看来阉党这是坐不住了。”
();() 黄立极字石笥,又字中五,钱龙锡不称黄石笥,而直呼其名,自是因为对他极其厌恶,不加掩饰。
韩爌却并不乐观,“陛下若要重修《三朝要典》,必会找我等商议,可陛下昨日谁都没见,今天独独见了黄石笥,怕是并非要为《三朝要典》翻案呐。”
李标说道:“刚才黄石笥、施羽王(施凤来)都去见了李元治(李国普),这里怕是有蹊跷。”
钱龙锡不以为意,“前些天陛下召孙阁老为蓟辽督师,又召刘阁老执掌吏部,正是我辈清流整理朝纲之时,陛下是英明之主,不会做不智之事,既然处置了魏忠贤,《三朝要典》必然要重修的,否则岂不前后矛盾,我等倒也不必着急。”
李标回道:“钱阁老也不必太过乐观,标就怕陛下是想驱虎吞狼……”
韩爌听到这里厉声阻止,“慎言。”
李标也意识到非议皇帝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马上说道:“是,现在我等与旧辅之间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必有一方要去职,标怕得是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