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来浙州求见。
当年一切都说清楚了,根本无从挽回。
他们之间,有利用有误会,有争执有龃龉,唯独没有感情。
她不欠他什么。
他也不欠她什么。
无拖无欠,无瓜无葛。
还纠缠什么呢
前头响起侍婢的说话声,“小姐,到家了。”
马车已经停下来,她坐在车厢中,攥了攥膝头的袍子,然后步下车。
她没有回头,但她知道那人下了马,正立在巷口远远的凝望她。
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
她从车前走到门前,然后被迎出来的下人们簇拥进去。
从始至终,霍骞都没有说话。
他失去了勇气。
如果没有他的日子,她是幸福的,那他应该如此自私的搅乱她的生活吗
他发觉自己在感情的事上还是和当年一样冲动愚蠢。
他完全没有为她思量过,自己如此纠缠,她要怎么自处,他竟从来没有想过。
霍骞来浙州是微服前来,事先没有通知任何人。
他住在客栈,每日里的行程便是去赵家求见,或是去铺子里碰运气。
自从那天遇到安安后,他便没有再出门。
他在客栈独酌,在醉生梦死之中体会孤独的滋味。
从前为了活命,他顾及不到旁的。
当真正不需要为了活下去而担忧时,才发觉自己身边空落落的。
他从来不敢企及的温暖,他从来不曾奢望过的怀抱,此刻便如魔障一般,日日折磨着他的心魂。
他想有个伴。
他希望那个伴会是安安。
可这个梦,注定是不可能了。
没到她的时候他还可以只为自己想。
遇到她以后,他发觉自己,不忍心伤害她。
一点也不忍心。
除夕夜,街上游人甚少,家家户户闭了门,各自在温暖的室内团聚。
霍骞没有家人。
即便有,也和爹娘全死了没甚分别。
客栈留守的伙计一脸苦相,点头哈腰来给他致歉,“厨子们都回乡过年去了,就剩下我跟一个守门的老头儿,厨上有点清粥小菜,客官要是不介意,待会儿温好了给您送过来。
明儿一早掌柜的会送个婆子来治菜,今儿晚上公子您委屈委屈,过意不去得很。”
即便是生意人,一年到头也要休息,也想回乡团圆。
霍骞赏了那伙计一块碎银,这几日茶饭不思,饮了不少酒,胃里本就是空的。
大年夜,他不想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