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立在从窗子投进来的一束月光下,长身浅衣,若不仔细看,定会让人以为是见了山间出逃的精魅。
“?”
苏雨兰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紧来人,“虞枝?哈哈哈哈,你怎么会来?来看我过得有多惨的吗?”
苏雨兰跌跌撞撞地从床上跑下来,站在距离虞枝不太远的位置,“看来你过得确实很好。”
苏雨兰在虞枝身上扫视一番,似乎想到了自己过去的生活。
用不尽的绫罗绸缎、金钗玉钿,昔日她习以为常的东西,如今竟都成了宿敌唾手可得的手中物,苏雨兰已经绝望到极点的心又被抛进烈油中煎炸,嫉妒得撕心裂肺。
“凭什么……”
苏雨兰咬牙。
“你竟然真的这么恨我。”
虞枝皱眉,神色冷静,“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元临?呵,你不是已经夺走了他吗?元临视你为一生挚爱,我也不再与你争锋,你何必步步紧逼,非要置我于死地?”
虞枝不明白。
昔年她心神俱伤,不再渴求与夫君恩爱白头,只希望自己能担好皇后的重任,管理后妃,抚育皇子,却不想她已退求其次,是非却不曾停息。
各种栽赃陷害令虞枝疲惫到极点,更不要说接二连三的后妃小产落水之类的脏事,虞枝一边护着无势力的嫔妃,一边小心提防着苏雨兰的毒计,整日活在防备中。
终于,她的线崩断了。
她开始不再辩解,因为知道即使自证了清白依旧会被元临猜疑忌惮。
清者是她,说不清者也是她。
世间真假有时候只在当权者手中,尤其是那人还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虞枝心灰意冷。
“你已经得到了帝王之爱,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协理后宫之权,前朝后宫皆知贵妃与皇后分庭抗礼,你……还想要什么?”
虞枝真的疑惑。
她细细去打量苏雨兰。
满脸灰黑斑驳之下仍掩盖不住艳丽姿容。
世人皆知贵妃爱华美,金玉满鬓,绸缎裹身,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
这样的容颜,虞枝很理解元临的倾倒,更不要提苏雨兰十几年的陪伴之情。
“帝王之爱?权力?”
苏雨兰苦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像那夜的暴雨一样冲刷掉尘埃,流淌出白净与纯洁。
“我何时得到过这些?拥有的人明明是你!”
她们都没错过彼此眼中的震惊。
或者说,是虞枝忽然从裂缝中忽然窥到了一点真相。
苏雨兰在屋子里慢悠悠打转,想到什么说什么,一点一点拼凑出她视角中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