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的脚步停住了,在她的对面,有一座地牢,一个男人被锁在污秽的牢房里。
“你是谁?”
炽练蓬头垢面,披头散,看上去像个上个年岁的老人,他也看到了站在对面的铃儿。
“我,我,我是辛洛。”
铃儿赶紧退了两步,她习惯了自保,还是礼貌性回答了炽练。
“原来是嫂嫂。”
炽练在热闹的喜乐中已经猜到,今日是炽烨娶亲,只是没想到,新妇竟是缘遥王子的王妃。
“天下无奇不有,竟是缘遥王子的王妃。”
炽练仰天大笑了两声,太久没笑了,这一大笑,差点儿脸部抽筋,整日被仇恨拉扯着,他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笑声被地牢的墙壁弹回来,出狰狞地怒吼之音。
“镜云阁的那些刺杀,你都鬼使神差地躲了过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你这条命,竟是为信安王府留的。”
炽练的话,铃儿听不懂,他像个孤独太久的老年人,喋喋不休地说着,声调时高时低,在地牢中被放大,铃儿被吓得脚都拔不动,这里让她觉得熟悉,就像北冕城堡的双极地下死牢,她一转身疾步逃出地牢。
炽烨走出房间时,天空又飘起了雪,第一次抱冯心宿时,也是下雪。
天人相隔的悲痛,活着的那个人,必须学会承受,炽烨也记不清这段日子,他是怎么亲手抹去挚爱之人在世间的痕迹的,再次面对铃儿时,怎么可能淡然处之。
“心宿,下雪了,孤又开始想你。”
对着天空,炽烨仰起头,微笑地看着落下来的雪花,炽烨脸上的笑容是开心的,就只有在他想到心宿时才有这种笑容。
一低头,他看到地上的脚印,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人会外出,他警惕地走出正屋,跟着地上的脚印往前走,脚印不大,炽烨猜测,应该是女人。
脚印穿过厢房,去了后院,炽烨想到炽练,莫非有人来救他?他快步走向库房,在拐角处,铃儿撞到了他身上。
“慌慌张张做什么?”
铃儿被吓到说不出话,只用手指指向库房,炽烨从她惊慌的表情中已经明白,她定是见过炽练了。
“老实在你房间待着。”
在城南旧宅时,他也这样对铃儿说。
说完,炽烨转身先离开了,这是他自己的事,不需要向外人解释。
天未亮时,培星依炽烨的吩咐,将铃儿带去了西南老宅。
清晨,炽烨酒醒后去她的房间时,只看到床头刺眼的大红嫁衣。
“拿去烧掉。”
他眉头一皱,火气便来了。
婢女不敢怠慢,小跑步去取嫁衣。
“算了吧,放去孤的房中吧。”
炽烨想起,这是铃儿穿过的第二套嫁衣,一个女人穿上嫁衣是一生最美丽、幸福的时刻,可她穿过两次,没有尊贵都是屈辱。
她有什么错呢,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