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使人情籍籍,内外参差。
绛帐之萋菲日生,萱帏之慈恩欲变。
使郎弃东牀之密迩,坐萧寺之生疏。
情已不堪,理宜发奋。
郎君奈何随地往还,逢人醉饱。
其去墦间,不知有几。
良人自污于此,小妹之终身却将谁望。
百思不解,午夜踌躇。
故乘隙邀君一面,以决中疑。
妹心已尽剖于斯,望郎勿讳,须直倾肝胆。”
韩寿听了,直喜得眼跃眉扬,满心松快。
忙立起身来,向小姐深深一揖道:“原来小姐在我韩寿身上,费如此之深心,怀如此之深虑,用如此之深情,设如此之深想。
真可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午儿也。
奈何我韩寿愚昧,竟坐不知。
只道小姐生于富贵,长于繁华,性必傲而心必骄,未必肯死念寒盟而不移于如簧之巧舌。
五内彷徨、寸衷搅乱。
每一思来,不禁痴去。
此愿望之所由了也。
再加恶言触耳,恶语攻心,许多世态,时时到眼。
欲认为真而漫骂之,则恐伤天地之高厚;欲认为假而忍受之,则满腔愤气又不能平。
故不得已借酒消忧,托颠寄傲,聊以嬉笑怒骂为文章,自苦自乐,尚不自知,又何惜乎人言?若早知小姐一片深情,有如潭水,万千深想,不啻蚕丝,坚定深心,过于铁石,相怜深念,何异春风。
则虽置我韩寿于死,亦含笑受之矣,焉敢自废而逞如狂之故态耶。”
小姐道:“英雄受屈,不肯低眉,此古今之常也。
小妹非不知。
但郎君乃少年英物,如锥处囊中,当思脱颖,非驽骀伏枥比也。
若因一日之牢骚,便行吟泽畔,效厌世之悲歌,纵不损才,也会废学,岂有志之所为。
何不潜心经史,以图一奋。”
韩寿道:“小姐规箴至此,我实深。
愚兄岂不自。
所以为此者,不过韬光敛彩,以示不测。
至于经纶之学,不瞒小姐说,愚兄久已蕴之胸中,取功名如拾芥耳。
断不辱小姐之命。
小姐但须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