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高,我就嫁给谁。”
时玥筝努力控制着哽咽,偏不听他的,非要走到他跟前。
于是,便看见他整张脸、都被披散下来的头遮住。
她的记忆里,都是他束带冠时的模样,仅有两次,是他刚沐浴过来,将头散下来,只给她一人看见。
从未像现在这样,在外面披头散,失了将军的威仪。
“不,不是。
筝,我求你,给我留点最后的体面。”
周文泰的眼泪从已失明、空洞的双眼里流下来,哭也会加剧他的痛。
断骨之痛、眼伤之痛、被羞辱刻在心上的痛,反反复复交叠,让他如置身油锅里。
“我怕。
我怕你看过一眼,又将我再度抛下。
我怕你担心。”
“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我就能安心,能高枕无忧了是么?”
时玥筝不敢碰他,因不知他伤在了何处、因全身都是伤。
唯恐轻微触碰,都会引起他二次创伤。
可她忍不住,她要惩罚他。
“筝筝,你杀了我吧,好不好。
你帮我一下,我现在没法自己动手。
你杀了我,我就解脱了。
你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
来世——来世,我给你当牛做马。”
周文泰还在殷殷祈求,直到周遭突然静了下来,没有一丝声音。
他滚动了两下喉结,努力睁眼,眼前除了一片白光,连个人影都没有。
终于不再挣扎,又陷入黑暗的混沌里。
筝筝生气了,是,他差点忘了,她是多爱生气之人。
她终于抛下自己了,明明让他如常所愿,为何又开始心脏绞痛。
正在他自暴自弃的时候,一股香气萦鼻,随后,便有一方柔软的小身子贴着他的脊背,将他拦在怀里,轻柔,安抚。
他仿佛在荒野冻僵的病人,一点点苏醒,她像他的药,连疼痛也减轻了半分。
一开口,依旧是她那娇纵的语气:“周文泰,你确实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