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昭问:“你对皇兄当日于江州失踪,我接过朝政的事如何看?”
她问得诚恳天真,就像第一次与她相见一般清澈没有大烦恼的模样。
可公主同开始时的公主全然不同了。
萧令仪沉默许久后道:“臣女希望最后能站在上面的是陛下。”
“为什么?”
越昭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模样,“就因为你想做皇后,所以希望越璟做皇帝?”
很久后,沉寂的空气才有了声音:“是。”
萧令仪说。
“可是做皇后有什么好的呢?”
越昭依旧好奇,“如同被权力豢养的金丝雀,看起来应有尽有,却什么都得不到。”
“我母亲便是先例。”
顿了顿,越昭干巴巴地说。
丝毫没有讨论自己的遮蔽与羞怯,仿佛仅仅是讨论话本故事般置身事外。
“萧家什么都没有了。”
萧令仪没头没尾地说,“一层身份会是最后的保障。”
一个不彻底坠落消散的保障。
“可这并不一定会是保障,甚至有可能是彻底没落的导火索。”
越昭皱着眉头道,“先帝便是做了这样的事,你不要觉得越璟做不出。”
“情况不一样了。”
萧令仪眼神飘忽,“萧家不是从前的姬家,我也不是先皇后。”
“萧令仪……”
越昭想再说点什么,却现自己说不出了。
很久后她才找回声音:“你被这些东西束缚住了,难道从未想过,你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什么家族、什么权势捆绑,你理应有自己的选择。”
“公主,我们不同。”
萧令仪轻声说。
她看着她的眼睛。
越昭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欲望与波动,就像一潭死水。
她觉得自己问不出为什么了。
越昭看着她的顶,最后干涩地说:“这是你选的路,你不要后悔。”
她知道萧令仪此番入宫不单是自述出卖了越昭的事,还别有所求,但她依然留有了一丝能劝慰她的期望。
可有人天生被寄予重任,从小到大所有教诲都围绕着一句话,一个任务,便是再多的叛逆也抹不去刻刀刻入的字样,除非挖心掏肺,如同哪吒一样剔骨剜肉,将一身骨肉偿还。
萧令仪终于起身,认真地与越昭对视,最后缓缓下跪,双膝着地。
越昭晃神片刻,她其实是第一次见萧令仪下跪,萧令仪给自己的印象一直是一个骄傲的贵女,有良好的家世、姣好的面容、永远挺拔的背脊。
越昭坐在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弯下腰,额头及地。
嘴里莫名有些苦,越昭还是不忍,说:“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得胧全权归你,我会帮你自由,离开京城或是留在京城,任凭你意。
第二。”
顿了顿,越昭看向门外,缓缓道:“剥离你手里所有财产,成为皇后,永不得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