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夜色渐浓,四更天的梆子敲过,屋外终于有了脚步声,云蔚及时冲出去,正好堵住回屋歇息的十七。
“你去哪里鬼混了?现在才回来。”
十七怕吵到别人,捂住他的嘴,进了他的房间。
白猫被这动静吵醒,竖起脖子瞅了他们一眼,背过身子又去睡了。
“我这几日有任务。”
她解释说。
云蔚嗅过她的衣服,除了一股干冽的风味,再无其他,绷着的心弦才算放松,“姑且先信你。”
“什么任务?”
“门规不让任务外传,何况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见云蔚不再质问,十七轻轻呼出一口气,幸好自己戴着面具,否则以云蔚刁钻的目光,必然能看出她在撒谎。
门内倒是有任务派给她,可她一个都没有接,云蔚身怀藏宝图,又无自保之力,她得时时刻刻守着他。
因为有心拨乱反正,她自然不能和云蔚腻在一起,应当拉开距离,所以每天早早起身,藏在客栈周围。
于是她看到了云蔚忧心忡忡地等待着自己,十七深知不能再这样下去,便想给他找些事干。
“云蔚,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十七问。
“我不知道。”
“寻常人家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子,都在读书,你想不想读书?”
云蔚想起自己学过的诗词歌赋,生出一股厌学之心,“可我已经读了不少书了。”
“不是你之前读的那些,是四书五经六艺,教人奋进向上的道理。”
云蔚懵懵懂懂,“我学这些有什么用?况且我是贱籍,又是逃出来的,去哪里读书?”
十七从怀里掏出一张户籍凭契,上面写明了户主年龄、籍贯、家口人数,朱砂官印鲜明,就差一个名字没有写。
“你想叫什么名字,自己来添。”
十七把户籍放在桌上,“云州天屿山上有一家青云书院,我明日就去为你报名。”
“明日?”
云蔚捏起那张薄薄的纸,这是十七为他改换的身份,有了这张纸,他就不再是私逃的小倌,而是清清白白的商户之子。
他可以读书明礼,科举入仕,若他当上了官,他就有机会查清杨家被灭门的真相,报爹娘的仇,也可以成为十七的依靠,让她不必再做刀尖舔血的杀手。
一瞬之间,他的人生便开阔许多,云蔚拿起笔,思索片刻,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杨翼,字培风。
他吹干纸上的墨迹,“那我去读书了,你要去做什么?”
“我自然是去做我该做的事。”
她向师傅打探过,门主怎么会为了一个远房亲戚劳神劳力,梁退也觉得莫名,但她说:“门主自霍寻雁断了腿之后,愈发令人捉摸不定了,谁知道他又打算做什么。”
总归是不会白白让师傅给她这些消息的,十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