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头还没扭过来呢,嘴就动了,他问:“爸,怎么这个点儿了,还不上班儿啊?不迟到了吗?”
叶生没应话,把手里的包子喝豆浆放在桌子上,又从茶几上捡起一档案袋,脚下生风地走了出去,关门儿声响起的时候,叶凡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嘿我说,刚茶几上有档案袋吗?
叶凡勾起嘴角特得意地拿起包子一口咬了下去,油脂一溅,他当即把包子挪远了些,抽抽着嘴不停地说着烫。
连着干了几天的活,除了头三天脑袋有点儿晕,偶尔有点儿摸不着北飘飘然的感觉外,之后的几天都还不错,卸货的工作强度也慢慢地习惯了,跟那固定的俩工友也混得门儿清,好像这日子吧,能跟着这么一直过下去。
有时候吃午饭,叶凡坐电风扇底下,满脑门儿的汗,心里却舒爽的很。
他想,是不是这么过上年,自己就能遇上一个长相普通但特会持家的姑娘,俩人不冷不热地处上一段时间的对象,然后结婚,看着小孩儿长大,再给叶生养老送终,这么想着的时候,天上的云都能变得更白。
有一歌里唱,上苍保佑吃完了饭的人们,这天还没到吃饭的点儿,估摸着一不小心上苍闪了个神儿,麻烦就过来了。
那天仨小非主流,不知怎么给摸到了叶凡工作的地方,叶凡在仓库里头,他们没见着人,在外头瞎咧咧,扬言要砸货还是怎么的,保安来了赶跑了一次,没过一会儿又聚了上来。
叶凡知道这是自己给惹的事儿,要是真给市带来了损失,先不提这工作保不保得住,就是这货赔不赔得起都成问题,俩工友见叶凡要上去赶人,都拉着,说地痞流氓都这样,没脸没皮的,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见他们这样,叶凡没说话,低头码着货,心里却是火烧火燎的,他不能给叶生添麻烦,却也不能因此丢了工作。
美好生活的蓝图还没构建完,直接给盖上乌托邦的名头,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叫?
听到外头有人说真砸起来了,叶凡二话不说,直接冲了出去,和他待一块儿的俩人,连神儿都没回过来。
这次这伙儿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见叶凡出来了,将他团团围住,个个斜着歪把子嘴,得瑟的跟中了彩票头奖一样。
叶凡动了动肩膀,深吸了一口气彻底解放了他当年那种不要脸的气质,他也学着那些人的表情,抖着腿说:“怎么着啊,还真准备在这大街上就干起来啊,不怕小警帽儿拉你们去做思想教育工作?”
那伙儿人商量了片刻,推搡着叶凡把他带到了那处七弯八拐的巷子中。
把叶凡带那儿去,和着不就等于放虎归山吗?这里头的每条巷子对着哪条街,哪儿人多,哪儿有警察,叶凡完全是闭着眼睛都能领着你去。
“听说……你挺横?”
张着一朝天鼻的纹身男率先站了出来,叶凡都不屑于看他,他耸着肩膀没搭理。
“操!
没听见你爷爷跟你说话呢?”
那男的不知打哪儿抽出了一根木棍,看上去就特结实那种,他用木棍戳了戳叶凡的肩膀,叶凡侧过身,没让他戳上第二次。
“嘿,看上去还真挺横,那废话就不多说了,直接上吧,啊?”
话音刚落,叶凡一侧头,偏过了从后方过来的木棍,那木棍呼起的风声还没落下呢,前面一人的拳头就过来了。
叶凡一矮身,直钩拳照着对方肚子就过去了,后面一人趁着他重心不稳上前准备削他,叶凡一转身一记左勾直击人面门,一点儿情面都不给,一个后肘击干掉一个,再是一个侧踢正中目标,可是两拳难敌四手,正在叶凡和右边那人胶着不解的时候,左侧的人瞧准空档,一脚直踢叶凡小腿,叶凡闪躲不及,直直跪了下去,左边膝盖砸在地上当即没了知觉,这下那伙儿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了,鸡冠红和小黄毛之前没敢上前,这会儿照着叶凡的背就踩了下去,泄愤一样。
叶凡吃痛,挣扎了几下没挣扎起来,脸被逼着贴在了地上,小黄毛的脚踩在上面,让他动弹不得。
“叫声爷爷,我今天就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啊……我可就不保证会生什么了。”
叶凡一声不吭地直直盯着前方,甩都不带甩说话那人。
“丫骨头还真硬,废了他一条胳膊吧,让他长长记性,不然以后……”
鞋拔子脸还没说完呢,巷口就传来几声“不准动”
,人群轰的一声散开,跟放在锅里的螃蟹一样,张开了腿没有方向四处乱爬。
叶凡没有了桎梏,翻身坐了起来,他靠着墙,捂着胸口一个劲儿地咳嗽,就连呼吸都觉着肺部紧得难受。
“同志你没事儿吧?”
其中一个小警帽儿走过来问叶凡,叶凡咳着嗽,完全没有功夫搭理他,只有连连摆手告诉他自己还好。
“还能走吗?跟我们去所里做个笔录。”
叶凡在小警帽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左边膝盖和小腿都疼得厉害,叶凡只能一瘸一拐地跟着,走得很慢。
“好好的一青年,学什么不好,学跟人打架?”
那小警帽儿年纪跟叶生差不离,看到叶凡一副乖学生的模样,忍不住教训了几句。
叶凡倒是不怕进局里,反正很久以前他也是常客,有段时间所里严打,他还很和一些小警帽儿混熟了,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跟叶生交待,直到坐上车,他的心里还是很忐忑,手心一阵阵地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