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走,周子健叫住我,我停住步子,又转回身,看着他,他问我:“你一直守着我吗?”
我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我睡了多久?”
“两年。”
想了一会儿,我还是说了出来。
“我是说……怎么我就没法拉住你呢。”
“做复健,能好起来的。”
我安慰他。
“我想……问你件事儿。”
我重新坐下,看着他,跟他说:“你问,我都回答你。”
“靠近点儿,我没力气说话。”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耍贫嘴,我笑起来,坐床边儿俯身看他。
大概还是觉得不够,周子健紧闭着嘴,怎么都不出声,没法儿,我只能跟刚才一样,侧着耳朵俯下去。
“我……”
只说了一个字,周子健就停了下来,我不解地侧过头,就这时,他艰难地抬起自己的头,拿他嘴唇亲亲碰了碰我的,不过短短一秒的时间。
他撑不住,落回枕头上,眯着眼笑,像只偷了腥的猫。
心里边儿好像有什么东西化了,连呼吸都缓了好些,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爱,但我没觉着世界上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能让我感动了。
我没闭眼,凑过去亲他,嘴唇细细地厮磨。
他的嘴唇刺拉拉的,有点儿脱皮,干的。
刺拉得有些痒,我想笑,又有点儿想哭。
周子健的眼睛一直盯着我,里边儿有很多情感,我没法儿形容出来,可我明白,他很高兴,高兴地恨不得立马跳起来。
“我去找医生来。”
分开之后,我又啄了啄他的脸,他笑起来,眨了眨眼,权当应允。
医生说身体各项机能恢复得不错,就是肌肉有点儿萎缩,得练,不然一辈子只能坐轮椅上了。
这不算坏消息,毕竟,之前都有了心理准备。
得了信儿,周子健的爸妈都赶了过来,三个人围成一团,又是哭又是笑的,我站在一边儿,看着他们,有点儿融不进去。
正这时候,周子健看向我,朝着我笑,他的爸妈也转过脸来,脸上有点儿不自然,却还是让出了条道,我会意,踟蹰着走上前。
周子健说:“我会好起来的。”
“嗯。”
我点头。
“我要是好起来了,咱们……咱们能在一块儿吗?”
我脑子一瞬间炸开了,我想过很多中摊牌的情况,但这一种绝对不在我的意料之内,我四下看着,不敢和周子健对视。
“甭怕,往后……我在你身边儿,什么事儿,咱们一块儿面对,成吗?”
周子健像是怕我会说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答案,连忙给我打了一剂定心针。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眼角的余光扫向周子健的爸妈,他们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迹,他们互相依偎着,眼神却无一例外地全投在我的身上。
“等你好了再说吧。”
“金蛋儿,给我一句话,咱们……有可能吗?”
我低下头,看着周子健骨瘦嶙峋的手背,心里生出点儿没有任何条件依靠的孤勇来,我看着他的眼睛,朝着他点了点头,对他说:“你能,我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