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本该是她的,如果她多忍两年,就是县里面第一家饲料厂的老板娘了,不用起早贪黑去外地送货要钱,也不用天天去工厂断官司催货,更不用跟一群粗俗的男人在酒桌子上扯皮,就可以在家里过上富贵的生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林老实的出人头地衬得本来还看得过眼的胡安黯淡无光。
想到自从上次吵了架后就整天不着家,天天在外面浪的胡安,何春丽心里更不舒服了。
如果胡安像林老实这样踏实肯干,一步一个脚印,好好打理工厂,她何至于这么辛苦。
她这会儿想起了林老实的好,完全忘记了当初有多嫌弃林老实。
何春丽这次摔得不轻,左脚严重扭伤,肿了起来,医生开了药后叮嘱她,让她这段时间别走动,好好休养,等肿退了,脚不疼了才能走路。
何春丽谢过医生,让跟车的师傅去拿了药,然后扶着墙壁准备单脚站起来时,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是胡安来了,司机去通知他的。
胡安走过来,蹲下身看着何春丽包得像个粽子一样的左脚,心疼地说“哎呀,怎么摔成这样了,让你别穿高跟鞋,你偏偏不听,现在摔着了吧”
何春丽别过头,不想理他。
要不是他怄气,什么都不管,她又怎么会出城看到林老实那个鱼饲料厂,又怎么会摔倒
胡安知道何春丽心里不畅快,他心里也不爽,不过到底是医院这样的公共场所,两口子吵起来,多丢人。
他压下心头的火气,蹲下背对着何春丽“走吧,回家”
何春丽脚痛,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轮椅,只好认命,趴过去,抱着胡安的脖子。
胡安托住她的两条腿,将她往上一托,然后站了起来,不过可能是胡安平时力气活干得相对比较少,最近又天天玩的缘故,他有些力不从心,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还是旁边的司机师傅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等他站稳才松开。
胡安背着一百斤出头的何春丽,感觉背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走出治疗室,看到外面幽深的走廊,他深呼吸了一口,咬紧牙关往前走。
他们现在在二楼,要出去,得从走廊中间的楼梯下去。
背着个成年人下楼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胡安看着高高的台阶,额头直冒汗,是累的,也是吓得。
但他一个大男人连老婆都背不出医院,这不是让人笑话吗胡安给自己打了口气,贴着墙,背着何春丽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一步一个台阶。
何春丽趴在他背上,感觉到他浑身的汗水,还有鼻端的粗气,心里嫌弃得很。
这个男人除了花架子,真是太不中用了,连背个女人都背不动。
她心里不爽,连带得都不想见胡安,干脆闭上了眼,忽地想到,如果是林老实呢他当过兵,身强力壮,胳膊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力气很大,背个女人轻轻松松,肯定不会像胡安这样才走了几步就不停地喘气。
何春丽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
她已经跟林老实离婚了,又跟胡安结了婚,开了工厂,惦记着自己不吃的馊饭并没有用,哪怕那是山珍海味,也不属于她了。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总要拿胡安跟林老实比。
她想可能是最近胡安的表现太差劲,太没担当,太让她失望了,如果回了家,他能向自己诚恳的认识错误,跟他那群狐朋狗友断了,好好回工厂帮忙,她也定下心来好好过日子,别去想林老实怎么样了。
林老实再怎么能干,却连个男人都不是,有什么好惦记的。
于是等回了家,何春丽就跟胡安说“我这几天腿脚不方便,厂子和店里,你盯着。”
胡安也知道,吵架归吵架,他们俩终归是两口子,何春丽现在摔伤了,他得顶上。
于是拍着胸口说“行了,我知道,有我在,你放心。”
放心,能放心才怪了何春丽可还没忘记,工厂里还有两个是胡安朋友介绍来的。
当初他们可没少想往厂子里塞人,若非她把胡安打去管运输队送货之后,工厂里可不止这两个。
她掀起眼皮看了胡安一眼“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可不许弄什么阿猫阿狗进厂里面,不然等我伤好了回去看见,我立马让他走人”
这是把他当贼一样防着啊,胡安不乐意了,这厂子也有他一半好不好。
“何春丽,你啥意思就许你把自己娘家的人,七大姑八大姨,一表三千里的表妹表兄都弄进厂里,就不许我帮朋友一把,你别太过分”
胡安火大地说。
何春丽寸步不让“这是我辛辛苦苦撑起来的厂子。
不光是你那些狐朋狗友家的人不许安排进厂子里,就是你也最好跟他们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