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知清平长公主脾气的人绝对相信她能做出这种事,但堂堂皇家长公主,当今皇上唯一的妹妹,怎么可能与人为妾?
人们先是觉得这流言太过荒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流言愈演愈烈之后,便有不少人心里渐渐滋生了疑心。
仔细想想,当年清平长公主病逝的时间,几乎与威远侯府迁至湖州的时间完全吻合。
而且,以太后当年对清平长公主的那般疼爱,居然对清平长公主的病逝并无太多悲痛,这本就是一件不合常理之事。
可若是,那流言所言当真,那也就可以解释了……
不提京城这些赵幼君当年故人的反应,对后面这条流言最震惊的,却是杨夫人。
自打听到旁人对威远侯夫人真正身份的议论,杨夫人心里震惊之余便隐隐有些不安。
她自然是不信赵幼君便是当年的清平长公主的,就连她这个湖州一地世族之女,都宁死也不会给人做妾,更何况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呢?
杨夫人认为这是极其荒谬的,可那是因为她并不了解清平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
但是,越是听人谈起清平长公主当年的事,杨夫人便越是觉得自己这样大咧咧散布威远侯府的事,似乎做错了……
虽然杨夫人可以确定后面的流言不是出自于她,可京城很多夫人们都知道,最先开始的真假威远侯夫人一说,是源自于她。
若是到时候皇上和太后要追究,那她岂不是就替人背了黑锅?
越想越不对劲,杨夫人甚至有种在自己背后还有另外一双手操纵着一切着的错觉。
那个婆子的突然出现,关于威远侯府的秘闻,如今满京城的传言……
杨夫人只觉得浑身发冷。
……
后面这波流言确实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就连有心人想要压都压不住。
甚至已经传进了宫里。
盘踞着五爪金龙的宽大椅子上,赵天南看着御案上的奏折,神色漠然地问:“还是查不出来?”
此时在赵天南身边服侍的,正是最受他宠信,如今已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的林公公。
面对赵天南的询问,林公公微一躬身,“回皇上,只查到最初关于威远侯夫人身份有异的消息,是从新上任的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吴明远的夫人杨氏那里传出来的,但是后面涉及到清平长公主的消息,却是由那些不起眼的街头小乞丐口中喧之于众的。”
那些小乞丐根本不知道什么清平长公主与威远侯夫人,他们只关心今天能不能填饱肚子,只是散布个流言就能得到百两白银,他们岂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不得不说,这些小乞丐也很敬业,如若不然,这流言又怎么会传进宫里呢。
赵天南当然不会对这些小乞丐有所关注,他沉默着挥了挥手,示意林公公退下,又静默半晌,才终于站起身。
赵天南去了慈宁宫。
关于清平长公主的流言已经传遍京城,而且消息进了皇宫,既然赵天南知道了,那太后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二十几年过去了,太后已经年过七旬,她的手上面上多了许多老人斑,身材比之以前更显干瘦,时光不因为她如今的尊贵地位就对她手下容情,较之当年,她身上无疑多了许多类似腐朽的气息。
但唯一比之以前一点未变的,是她的刻薄。
寻常人年老之后大多会变得慈祥温和,可在太后身上确丝毫看不到慈和的影子。
看到赵天南到来,太后周氏将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挥退,然后面带期盼地看向沉默的赵天南,“怎么样,清平是不是可以回京了?”
每个人心里总会有地位特殊的人或事。
在周太后的心里,最重要的人无疑便是她的女儿赵幼君,就连她贵为帝王的儿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都及不上赵幼君。
周太后的前半辈子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妇,过得非常辛苦,唯一的儿子也因为要养家不得不长年离家。
在那样被生活的重担几乎压垮的日子,周太后实在没有精力将自己的母爱落在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