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阏府中却有一条通道,竟然从立德坊,绕过横在柳府和皇城中间且近在咫尺的羽林卫大营,一路掏到了皇城里,而且出口竟然在整个大皓可以说除了军队以外最神秘防守最严密的墨垣卫官署里,这么大的动工量,全程没有被人发现,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匪夷所思到无法想象的程度,我立刻传令此事保密,不可让任何人得知,倘若此事传扬出去,简直是在打朝廷的脸,此事的荒唐程度近乎于被贼人掏洞掏到了床跟底下搬空了家而兀自睡着不自知。
要说墨垣卫通敌,那是绝不可能的,可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挖的这条道,用什么方式挖的,是在墨垣卫搬走之前就已经动工了,还是在其搬走之后呢?一切都还不得而知。
侍卫领班看到这时也变了脸色,此次行动虽然颇有斩获,却折损了五个好手,而且侍卫身负保护圣上之责,竟然被人掏洞掏到了皇城里都没发觉,脸上着实挂不住,心内暗自庆幸他们没挖到宫城里头。
院墙上的一个角屋突然传出了动静,我们几个人瞬间从腰后掏出了手弩躲到树后,纷纷瞄准了那个角屋,却见卫蹬在角屋里站起了身来,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去,那角屋有垂直的绳梯一直垂到了地上。
只见他在里头四处查看,过一会儿才顺着绳梯下来,原来他是在上面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他扶着绳梯,我亲自上去查看,随后卫蹬又跟了上来,那屋子从底下看很小,但上去后,里面的空间却也不小,站三个人没一点问题,奇怪的是小屋地板上有不少新鲜的泥土,碗筷和茶壶茶杯,还有掉落在上头的食物残渣,说明有人长时间在上面呆过,甚至在这里用过饭食,而且时间离得很近,可墨垣卫早在数月前便已离开此地,不会也没有任何必要继续派人在角楼里逗留,如此便只有一种解释,是那帮锁甲军留下的痕迹,这角楼大概是他们用来监视周围动静的一处绝佳之地,也就是说叛军曾经在光天化日之下,很有可能在这角楼里监视皇城长达数月之久。
果不其然,皇甫泰等人在院子的房间里发现了大量人为留下的痕迹,不管是正屋、厢房、门房,还是里面的地面上都铺置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另有被褥等物,屋内原本干净的墙壁出现了很多被火把熏黑的痕迹,另有兵刃倒地砸破地砖的种种痕迹,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这里就是那伙消失的锁甲军的真正藏身之地,羽林卫一直以来都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柳阏府宅中,根本想不到他们竟然堂而皇之地躲在这里。
根据人的惯性思维,通过柳宅周围出现的大量边商和柳阏府内外人员的频繁进出,判断出那伙消失的人一定与柳宅脱不了关系,因此思维便局限了起来,始终把自己的目光限制在柳宅的院墙之内,可任谁也想不到,即便柳宅是那伙边商的消失之地,可他们却已经悄悄地转移出了柳宅,大张旗鼓地住到了皇城之内,进入到了大皓最中心的机要之所,而且还是在墨垣卫的旧官署之内堂而皇之地隐藏了这么多天,真可谓是天底下头一件的灯下黑之事,谋划此事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其胆量世间少有。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锁甲军潜伏在这里,肯定是在等待一项重要任务,凭推测他们的任务很有可能是皇城甚至宫城之内的某个重要目标。
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应该是侍卫领班制住柳阏后,被府中武师知觉,待到侍卫们突袭柳府格杀武师后,还没死透的黑衣人便挣扎着把这里的情况报信给藏在通道口的锁甲军探子,黑衣人受伤过重,神志不清,而铁甲军以为有大部队在柳府中搜查,必定怕其查出暗道,与其暴露在皇城内,不如在柳府中消灭对手,再俟机发难,结果被羽林卫全歼,并顺藤摸瓜找到了这条暗道。
可令人不解的是,其一,皇城城墙高大,地基也非常深,他们挖的暗道是怎么绕过这堵几乎绕不过去的城墙的;其二,如此的用工量,挖出去的土到哪里去了,盯着柳宅的暗哨从来没有看到有大量的土从柳府往外运;其三,士兵们四处搜查,这院子虽然很大,却一眼能望到底,搜来搜去,除了刚才发现的那些东西,便没有任何新的发现了。
那么,柳阏这些人,费尽周折,挖了这么一条密道通到墨垣卫旧官署里,又把这些锁甲军偷偷安置在这里,他们隐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些地狱里来的军队在等待什么,或者说他们在等着向什么目标发起致命一击,如果今天不是事先有准备,调来了羽林的火器营,凭借锁甲军的战力,如果锁定什么目标,突然发动袭击,在短时间内摧毁任何目标可以说都不费吹灰之力,而他们和严公子之间到底在合谋什么?!
一切都不得而知。
随着柳阏的暴露,本以为宁国公会被圣上下旨从监禁状态下打入天牢,可圣上竟然放宁国公回府去了,只是在府中闭门思过,不得外出。
侍卫领班回宫后,将那封信原件呈交圣上,那是一封严邝写给柳阏的密信,写于隆武六年癸卯年三月初三,也就是一个月前,信中提到了安南使者来朝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