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要从这儿挪开,可就在视线从铜镜上移开的前一刻,忽然发现,就在镜中我的身影挪开后,我的背后竟然还站着一个人,同样拿着火烛站着,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只不过刚才我看着镜子的时候,他的身形和我重合在了一起,站在我背后,是以并未看到他,我刚一挪开,便看到了背后的他。
在这样一个幽暗、封闭的空间里,这样的怪事瞬间惊出了我一身冷汗,我急忙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绕着四周又检查了一遍,还是什么人也没看到,看来是出现了幻觉,我继续寻摸着,当眼光扫到两个洞门口的时候,由于密闭空间产生的错觉让我感到洞口似乎比刚才小了一点,这里变得越来越闷热,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起来,这样的环境让我越来越感到一股抑制不住的心烦气躁。
我定了定神,又看了看铜镜,左右转动着它,发现确实无甚异常,这间石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刚才可能是眼花了,从醒来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算来已过了很久,渐感浑身无力,大概是饿的。
正在此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将火烛吹得摇曳了几下,差点灭了,我慌忙用手护住烛火,顺着这风,我似乎听到里面有一阵悉悉窣窣的说话声,像是两个男女说话的声音,但只是那么一瞬间,便又消失了,我想,我真的是出现幻觉了。
在洞里呆了很久,眼看火烛已经烧得只剩下了一半,我想,再找最后一遍,这里通风,肯定有通风口,如果能想办法出去,就不用再走回头路了,王子那帮人不知道起了什么变故或者鬼心思,正门多半已经出不去了;可是如果在这里仍然什么也找不到,就得尽快离开这里,硬着头皮原路回去,拼杀一场也比困死在这里强,否则等火烛烧完,在这儿伸手不见五指,那才是欲哭无泪,不过,外面还有盏油灯,大不了把油灯拿走,我出去看了看,灯油还剩大半盏,心里便踏实了许多。
我特意看了看洞口,真的变小了吗?好像同我刚来的时候比是小了一点点,但是又感觉似乎和我刚来的时候一样,再这样呆下去,我多半是要神经错乱的。
我举着火烛,从洞口开始,重新一寸一寸地去找,洞里就这几样东西,使劲推了推,纹丝不动,根本搬不开,水池底下也光秃秃的,地面也确实是石质的,没有翻板,只剩下那张床了,忽然,又是一声像是说话声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又消失,听得人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
火烛所剩不多了,光凭这个残烛能不能走回去都是个问题,幸好石龛里还有油灯。
我便伸手去拿石龛里的油灯,油灯却像长在了上面一样拿不下来,看来我确实饿晕了,没剩下多少力气,这油灯在这里放得太久,可能被灯油或者其它东西粘在了上面,我便用力使劲去掰它,没承想稍一用力,油灯竟然被我掰断了一大块,里面的灯油流出来许多,这时,我才发现这油灯竟然和石龛是一体的,只不过油灯部分打磨成了像土陶一样的碗状和颜色,让人以为它和普通的油灯别无二致,误以为是放上去的,这下糟了!
这一来二去,浪费了不少时间,火烛烧得更短了,我看了看油灯,灯油已经流得差不多了,灯盏里所剩无几,眼看着最后的一点灯油也流了出去,灯芯上的火苗闪烁了一下,彻底熄灭了。
心里一阵发凉,我拿着火烛便往外走,去找我来时用匕首划在洞壁上的痕迹,第一眼便在右侧离洞门最近的一个洞口发现了划痕,可我分明记得我并不是从这个洞口出来的,而是从靠近中间位置的洞口出来的,心里生疑,便把每个洞口都看了一遍,这一看不要紧,我竟然发现每个洞口都有刀划的痕迹,这是有人在作怪吗?我不禁想起了来时听到的轻微的重叠在一起的匕首划过石壁的声音,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洞里产了悠长的回声,听得连我自己都头皮发紧,不过,也不排除是以前有人来过,也用了和我一样的办法,用匕首在洞壁上作了记号,以致于留下了这么多的划痕。
火烛越烧越短,顾不得多想,我便依靠记忆进入了靠中间的一个洞口,然后转过身面对着石龛,依稀记得刚才是从这个洞口出来的,这时候看,和来时的视角一样,应该没错。
于是我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回去的路显得十分漫长,走了很久,才到了岔路口,岔路口都是类似的布局,中间一根立柱,连接着洞顶和地面,周围数个洞口围成了一圈,每个洞口长得都一样。
我留了个心眼,从洞里出来时将匕首放在了这条路的洞口地上,然后从里面走了出来,刚才来的时候有油灯的指引,一路前来,可油灯所在的壁龛都面向来时的方向,现在回去,一路上都背对着壁龛,并没有油灯能指引方向,我挨个洞口看了过去,全都是黑洞洞的,哪怕一丝豆大的亮光也没有。
不过,既然来时正好面向石龛的方向,那么现在,我沿着石龛正对着的那条路走回去不就行了,可问题是这石龛说小也不小,正面对着四个洞口,看哪个都像,来时经过那么多岔路口,只记得是大概对着油灯的方向,而具体从每个岔路口出来的时候,面向石龛的洞口方位也不尽相同,定有些许偏差,哪里还能记得住每个来时洞口的方位。
时间不等人,我挑了一个洞口走了进去,原本一百多步的距离我生生走了三百多步还没到头,心说不妙,肯定是走错了,于是又折返了回去,到了岔路口,挑了它旁边的一个洞口又走了进去,走了很久,同样没看到出口,再次折返,耗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将石龛前的数条洞口或者叫路挨个试了一遍,竟然没有一条是对的,真是见了鬼了,最后我还是折返回了这处交叉口,石龛里灯油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这意味着我来时路过的那么多石龛里的灯油同这里一样,也都被烧得差不多了,马上都会陷入一片黑暗,这些灯油肯定是有人按时放油,可不知这人多久才会出现,是不是想置我于死地,或者只是定期有人来放灯油,是每天?还是每个月?还是几年。
我看了看手里的火烛,意识到即便我现在已经找对了路,恐怕也无法原路返回了,心下盘算,还是先回到那间石屋当中去再作盘算,最起码那里还有水,此时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能拖得一刻是一刻。
打定了注意,便去找我的匕首,可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我把每个洞口都几乎翻了一遍,我特意留下的那把匕首竟然消失了?!
这绝不可能!
除非是有人拿走的,看来这里除了我真的还有其他人,真的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趁我刚才去趟路的时候拿走了它,正思索间,发现周围忽然暗了不少,我绕过去一看,原来是石龛里的油灯快要灭了,可就是这一绕,让我灵光乍闪,进来时路过的岔路口太多,我确实记不得每条路来时的洞口方位,可刚才趟路时就过了这一个岔路口,我能忘了方位吗?我想了想,大概就在石龛右后方的位置,正对着立柱缝边的那个洞口,得亏我多留了个心眼,专门看了一眼。
确定了位置,我便径直走了进去,果不其然,走了两刻左右,我又来到了那间石屋的外面,没奈何,只得进了屋再作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