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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秋听见外头的动静,也再睡不着了,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件月白绸衫来,衣裳领口处绣着上好的丝线。
这件衣服是他父亲留下的,牧秋对其极为珍视。
虽说这几日旺儿已经找裁缝,替他做好了几套新的喜庆衣裳,可牧秋思来想去,仍坚持要穿这一身。
换上这件绸衫,稍微有些宽了,牧秋自己整了整袖口,又系上一枚腰带,旺儿进来替他理了理后头的衣褶,情不自禁夸道:“先生,这一身打扮,真好看,显得贵气。”
牧秋微微一笑,对着镜子将头发束起,在头顶盘成个妥帖的髻,英武许多。
礼初,旺儿在门口点了两对炮仗,响彻天地,一旁的文砚更是被震得捂上了耳朵。
在这巨响声中,远如在院里敬了天地一杯酒,正洒在那株梅树下。
走回屋中,见堂上座椅空空如也,只有一对高烛随风摇曳,牧秋一滞,深吸口气,方正色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算做祭拜父母。
见此模样,一旁的人不禁都眼眶泛泪,范儒生更是偷偷地用衣袖抹起泪来。
那年李家夫妇二人初到金州,他算得上是最早与他们结识的人了,当年置办下这座宅子时,李家还请他来吃酒,后来生了牧秋,满月酒那日,李父就是穿着这件绸衫。
看着今日的牧秋,范儒生仿若又看到了李父当年的身影,真真是物是人非,不由得好一通伤心。
礼记有云,士戴冠,庶人束巾。
文远如走上前,浸了手,用帕子擦净,方亲自替牧秋束上儒巾。
牧秋站起来,朝众人一一作了揖。
远如问道:“牧秋,可定了表字?”
牧秋点头:“定了,父亲仙逝前,留下归之二字。”
一并人听后,又是一阵叹气。
既定下了字,这礼就算是成了,安伯于是过来请诸人入席。
文砚拉着牧秋衣袍,不解道:“夫子,以后可是要称你为归之夫子吗?”
牧秋一乐:“都可。”
遂抱起文砚,也入了席。
待送走宾客,收拾完屋子,牧秋自己携了东西出门去,留旺儿在家中。
牧秋去的,自然是父母坟上。
寒食节后,他自己又生了一场大病,已是许久不曾来过了。
两个并排立着的坟头上,覆满了翠绿的嫩草,生机盎然,这让牧秋倒不忍除了它们,于是只拔去了坟间的几棵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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